接下来的航程里我们都在睡觉,直到飞机驾驶通过广播系统告诉我们,飞机即将在戴高乐国际机场降落,当地时间已是晚间八点。在我们飞越大西洋上空的一个个时区之际,90年代的第二天好像就要像海市蜃楼般消逝。
我们换了些法郎,步行到长达一英里的出租车排班队伍,到处都是人与行李,队伍几乎没动。所以我们打算改搭机场巴士,经过巴黎北端的郊区,一路往巴黎市中心前进时,我们都只能站着。晚间九点,我们在剧院广场下车,当时巴黎又暗又湿又冷又安静,一家家酒吧与餐厅都关了,窗上笼罩着雾气,店里点着温暖的灯。湿滑的街道上排满停好的小车,我们一起往西南走,从协和桥跨越塞纳河。接着又沿着奥赛码头往西走。停滞的河面一片黑暗,河上的一切都停着不动。街上一片空荡荡,没人待在室外。
我说:“我们该买花吗?”
乔伊说:“时间太晚,能买花的地方都打烊了。”
我们在抗战广场左转,并肩走进哈普街。当我们越过大学街时,看到就在我们右手边的艾菲尔铁塔。铁塔的灯闪耀着金色光芒,我们的鞋跟踏在地上,发出像在人行道上用来福枪射击的响声。接着我们到了妈妈住的大楼──那是栋六楼的石造小公寓,被夹在两栋1890年的华丽建筑中间。乔伊把手伸出口袋,把临街的门打开。
我说:“你有钥匙?”
他点头说:“一直都有。”
门后是一道铺着鹅卵石的通道,往里走就是中庭。大楼管理员的屋子在左手边,再走过去的一个小壁龛里面,有一架缓慢的电梯。我们搭电梯到五楼,走进一道高耸宽阔的走廊。灯光很暗,地板上铺着有饰纹的暗色磁砖。右边公寓装的是两扇橡木高门,朴素的铜牌上刻着:吉哈德夫妇,左手边漆成灰白的门上则挂有名牌写着:李奇夫人。
我们敲门后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