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威不知道周倜内心活动已经复杂起来了，他还在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论年纪你比我小，论干过的职位你可未必比我低。知道你缺什么吗？就是没经过管理岗位，还没摸透领导的心。领导喜欢什么样的人，能力强当然很重要，关键是要懂得感恩的人。过去大家都说要站队，站错了队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可能一辈子提拔不了。其实，那都是扯淡。什么叫站队，你去站一站就行了吗？领导对你好，你得懂得不断感恩，领导才能不断对你好。领导知道你会感恩了，那才能用你。队伍从来就不是站的，而是靠情感处出来的，小伙子，你慢慢品吧，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愚见啊，愚见！”

别说，人家说的还都是卡在中层小人物的真知灼见，周倜笑了笑，觉得自己遇到的处长还都不错，起码不至于像白虹那样。总是玩一些手腕，把这个弄走，把这个黑掉，靠着自己的“两桌干部”特长，看谁不顺眼就算计谁。老威起码还能谈谈心，不至于白虹那样，一般就说去干吧，别废话，抢白的机会都不给你。

熬过了一周，又见到董小薇的时候，周倜就说，自己命还是不错的，综合二处的老处长又语重心长地传授了他不少只可意会的“信条”。董小薇说，你就是爱拿有色眼镜看人，其实对你最好的是白虹。一个人对你好坏，要看你走了以后。周倜十分不屑，说是能与“两桌”干部为伍，那是生涯里的一种侮辱。董小薇说，你就感恩吧，没有白虹给你留着档案，估计你还在滨海工业学院被个副院长欺负着，投诉无门呢。人吧，得感恩。也许人家是举手之劳，但是也没有人天生就是欠你的。

周倜当时正在调自己的那台电脑的音量，想放点歌出来，听到董晓伟这么说，忽然停下来，扭头十分认真地看着对方，目不转睛。

“怎么了，人家白虹就是对你不错嘛，你还传人家的绯闻，”董小薇没有躲闪，而是直接把目光迎了上去，“看看，你应该在我的眼神里看到另一种真实。你有才吧，人家就是有处关系的能力，各有各的道，没必要特长不同，就瞧不上谁。”

“你也觉得我缺的就是感恩吗？”周倜的声音有点严肃，又有点自省的味道，“白虹就别提了，一辈子我也不屑与其为伍，无论她是什么能力强。不过，你怎么和我们那老处长的观点有点像？他是夹在处长这个位置时间太久了，那是一种感悟，说要感恩，其实就是拍马屁。你呢，这么年轻就感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