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这里一点都没有改变。残阳从上百英尺高的水栎和山核桃树中渗透下来,浸染着秋日的光影。她左侧,一条铁色的河流朝马路方向蜿蜒,然后又转向了另一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了前方一英里另一条更大的河流。砾石路在战前农场间迂回,而她知道,对一些农民来说,自打他们的祖父出生后,生活就未曾改变。这些恒久不变给她带来了如潮般的回忆,当逐个认出那些她早已忘记的路标时,她感到内心收紧了。
太阳悬挂在她左侧的树上,当她绕过一个弯道时,经过一个旧教堂,已经废弃了好多年,但还矗立在那里。那个夏天,她曾到过这里,寻找南北战争遗留的纪念品,车经过时,那天的记忆变得越来越强烈,恍若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接着,河岸边一棵巨大的橡树映入了眼帘,记忆变得更加鲜明。它还和从前一样,枝繁叶茂,枝桠低垂至地面,铁兰吊在枝条上,宛如面纱。她记得在那个七月流火的一天,她坐在树下,而他则用渴望的眼神凝视着她,那渴望带走了一切杂念。就是在那一刻,她第一次坠入了爱河。
他比她大两岁,当她驱车沿着这条刚开辟出的道路行驶时,他的模样又慢慢地浮现在她心头。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她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想的。他的面容略显沧桑,就像在地里干了好几个小时农活刚回家的农民。他手上长满了老茧,肩膀很宽,这些都是干体力活为生的人的特征,他那双乌黑的眼睛周围开始隐约长出皱纹,他那双眼睛好像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他高大强壮,淡棕色的头发,独具一格的英俊,但是最让她难忘的是他的声音。那天,他为她朗读诗歌;他们躺在树下杂草间,他用一种温柔和流畅的语调为她朗读,那声音好比音乐。那是在电台上才能听到的声音,当他为她朗读时,那声音好像悬挂在空中,余音袅袅,绕梁三尺,久久不去。她记得当时闭上了眼睛,侧耳聆听,任由他读的字字句句感动她的灵魂。
它诱骗我归于蒸汽和黄土。
我远逝了,一如缥缈的空气,我朝着西沉的残阳摇着满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