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莺飞草长。那日,她积郁已久,便乘自己的油壁香车去看山看水。向来是择鲜有车马行人的僻静小道悠游,今次,她却碰到了这鲜衣怒马的潇洒公子。他是阮郁,乘那青骢马疾驰而来,身后都似有光。她是有多久,不曾见过如此不沾尘埃的清落男子了。
本也是擦肩便过的。却不知因何,路遇她时,那英俊青骢马忽就受了惊,将他颠下。于是,她便下车探视,却不及,这男郎已上前躬身致歉。是这样谦逊有礼的男子。她竟忽然间,不敢迎视。
但苏小小太美。这一面惊艳的事还是免不去的。她所遇男子,无论是乡野之人抑或王公贵族,再潇洒清落的人也是不能不被她吸引的。于是他便上前自报身家,想了日后许有机缘再亲近。
她才知,这男子是当朝宰相阮道之子,奉命到浙东办事,顺路来西湖一游。彼此互留姓名,她便转身上了车。绝尘而去。发乎情止于礼,也就是这样了。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这一句话说的真是好。在不肯耽歇的年岁里,他与她,怕是用了七世的叩首才换来这一世的朝夕相见。于是,这一面之后,她是日不能思,他更是夜不能寐。就是这样两相不知的,各自沦陷了。
但阮郁是男人。他必须迈出第一步,纵使看上去有些仓促,甚至唐突,但无碍的,她等的便是这男子破门而入将她掳走。阮郁登门那日,贾氏开的门。开门初见便知今次来者是与往日不同的。那人眉目间英气逼人,姿态凛然,非是好色之人。
是。他不是来寻欢的,是来娶她的。
那日,苏小小闭门谢客。以游湖劳累为由。其实这是虚假表象,她心中自有暗涌激流,只是不愿与人说。贾氏问她,她亦沉默不语。只字不提。是这样隐忍不知结果的一次心动,偏又来得这么凶猛。直至贾氏开门见得阮郁,方才顿悟。一切都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