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情报处采取秘密行动,出动了特务、宪兵、警察侦缉队几百号人,在密探的暗中接应下,将那小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当场捕获了七八个人。带回去刑讯审问,忙碌了大半夜,凌晨时有个学生熬刑不过,指认了其中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同伴是中共山西省委的重要人物。
情报处如获至宝,重点对那个被指认者用刑。一天一夜后,此人身心俱疲,终于松口,承认是中共地下省委副书记郑泽。他不但负责学运,还担负其他重要部门的工作。情报处趁热打铁,又是一番压榨,终于搞清楚了整个陕西共党地下组织高层的意图,同时也证实了此次逃窜共党各部,即是以陕北刘志丹所据匪区为目的地,并依此为立足地向西北打通和苏俄的交通线,解决目前面临的困境。甚至具体到,眼下番号为红25军的流匪,必然要经陈仓等地向北为第一选择,向南入川仅是应变之策。
为此,共党地下省委已经向陈仓等地派遣精干人员潜伏,建立情报站。省城所派人员为男女各一名,姓名不详,另有协助人员由陕南游击队、陕北匪区直接派出,三方协同,看来是要在陈仓地区大干一场了。现在,绥署情报处向刘少校通报破获结果,要求他密切注意新近来陈仓的两名男女青年,全力侦察,由这条线索入手一举彻底解决共党在陈仓地区的地下情报组织,配合国军围歼意图向北逃窜的共匪残部。
吴家骧长长地叹口气,醒悟过来。怪不得总部要求他尽快查明底细,原来绥署情报处捉住了这样一条大鱼,连带着起出了这样重要的情报。幸亏刘少校这样自鸣得意地露了底,不然他和总部再被蒙在鼓里一些时日,形势的发展变化,将会把他们远远抛在脑后。
(二)
西安城是个破落、陈旧、在洒洒北风中沉眠不醒的城市。千年前的风光早已沉没到了黄土之下,消散在漫天沙尘之中。这样的颓败,在孙啸伯眼里并不陌生。民国伊始,他从北京返回陕西后,十多年间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刘镇华率镇嵩军围城前夕,才匆匆忙忙脱身去陈仓。自此之后,他便在陈仓故里长驻,只在宋哲元讨党时,勉为说客,短暂地来过一次。
孙家在西安有房子,只是租给别人住了,他这趟来西安过于突然,所以并不想打搅房客,索性直接奔邹震的公馆去了。骡车奔走了一天,天黑之后到达目的地,孙啸伯亲自去叫门。邹公馆里的佣人回禀之后,不一刻,邹震亲迎出来,两人执手寒暄不已。进宅之后,自然是摆下酒宴接风洗尘。这晚,桌上除了邹、孙二人东道主外,开席不久就有人闻讯赶来,正是那位荣庆斋的荣老板。
荣老板和邹震早已默契,先不亮身份,以远方亲戚自居,加添了一副筷子、一只酒盅而已,在一旁相陪,察言观色,附和笑谈。
孙啸伯听了邹震的介绍后,稍稍示意,便转过身去跟邹震讨论自己牵挂的正事。邹震看来对他应邀赴西安,很有把握,所以事先做了些应景的预备。他所要查询的绥署刘少校、军部吴少校的背景都已明晰。当即在桌上展示了内线朋友回复的函文。
孙啸伯拿在手里,认真地阅览。只见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刘子昆,少校,绥靖公署情报处副处长,黄埔七期生,民国二十三年由南京奉调来陕;吴家骧,少校,十七路军总部参谋处情报参谋,黄埔八期生,三年前曾在南京军事委员会短暂任职。刘、吴二人奉绥署和总部联合组建陈仓通讯处之命,已赴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