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继续说道:“我希望领导能明白,我们是特种部队,是国家和军队战略级的作战力量,不是一般的陆军步战单位,可这次演习的安排,与一般的步兵演习有什么区别?一个战术级都算不上的目标,却要出动营连搞人海战术,不被俘虏才怪……”
“啪”的一声,万霸天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对小黑吼道:“行了,少放你的狗臭屁!”
众人吓了一跳,只有辛副司令巍然不动地坐在主席位置。
万霸天转身对辛副司令说:“对不起,首长,我管教无方,回头一定好好教育。”
辛副司令摆了摆手说:“你让他说完嘛,你要给基层同志说话的机会。”接着拿起笔,准备记录一样,对小黑说:“你接着讲。”
小黑昂头回答:“报告首长,我说完了。”
辛副司令有些失望地放下笔,“这就说完了,我看你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嘛。”
小黑仍然一副立正姿式,回答道:“报告首长,我真的说完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要推诿责任,既然是找问题,那就得找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你认为问题出在上面,出在指导机关,出在决策层面?是这个意思吗?”辛副司令问。
万霸天着急地盯着小黑,仿佛想用眼神告诉小黑,千万不要正面回答辛副司令这个问题,给上级找毛病,那叫以下犯上,不管是官场,还是等级森严的军队,古往今来,有几人落了好下场?
小黑并没读懂万霸天的目光,目不斜视地望着辛副司令,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个“是”字。
会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呆呆地望着小黑。万霸天身体一松,向后一靠,几乎绝望地闭上眼,不停地用手指揉着太阳穴。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辛副司令问。
小黑说:“我并不是在给上级挑毛病,此次演习的初衷是检验部队一年的训练情况,在整体构想上并没有错,但各项考核科目的设置和标准设计得太具体,统的太死,限制了基层自由发挥和想象的空间,所以,我认为这不足以检验特种兵的真实战斗力。”
田参谋说:“打仗不是靠想象,是靠平时的严抠细训出来的。”
小黑说:“我认为你说得很对,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一个没有想象力的战斗员是不可能应付各种复杂情况的,尤其是特种兵。”
田参谋说:“你这是谬论,一派胡言……”
小黑没说话,会场一片沉默。
辛副司令向后一靠,掏出一只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看了看会场其他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到抽完一根烟,才轻轻地说:“散会吧。”
万霸天跟着辛副司令出去的时候,仍然不忘回头望了望小黑。那种心情很复杂,说老实话,此时他都不知该如何处理小黑了。
领导们走后,各营连的主官鱼贯而出,边走边互相小声嘀咕:“今天算是长眼了,真他妈是个热血青年。”也有人说:“这小子真是神经病,狗日的还病得不轻。”
小黑站在那里没动,对那些嘀咕和异样的眼神无动于衷。等会场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默默转身,看见不远处的座位上,还有一个人没走,正是副参谋长徐春来。
徐春来眼神直直地看着小黑,头顶那绺本来站起来的头发此时趴了下来,垂到脑门上,也没伸手去捋。等小黑走近了,徐春来突然抬手指着小黑,点了点手指,好半天才说:“你今天这脸可露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