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男人继续走着,在他面前八英尺处停下,与他正面对峙。李奇动动摆在身侧的手指,想试试看是不是冷到难以动弹。八英尺这个距离是有特殊意义的--那表示他们动手前想先跟他讲话。他动动脚趾,从小腿、大腿到背部与肩膀的肌肉也全部都动动,然后他把头左右转动一下,把领子松开。他吸口气,感觉到风吹在背上。左边那家伙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没戴手套,而且--要不是他的手有风湿,就是掌心握了一堆二十五分钱硬币。
他说:“我们要带话给你。”
李奇瞥了一眼码头上的栏杆和栏杆下的海面,灰色的海面波涛汹涌,如果掉下去可能会冻死,而把他们丢下去可能跟谋杀没两样。
他问:“俱乐部经理说的吗?”
“对,他朋友说的。”
“他还有朋友?”
那家伙说:“这里是大西洋城,难道他不该有朋友?”
李奇点点头:“那我猜猜,我是不是该离开这城市,再也别回来,从你们的视线中永远消失,忘掉自己来过这里?”
“你今天挺机灵的!”
李奇说:“我会读心术。我在市集摊位干过,旁边的摊位刚好是个长胡子的女士,你们这两个家伙不是也在那里吗?跟我只有三个摊位的距离,摊位招牌上还写着’全世界最丑的双胞胎‘?”
右边那家伙也把手拿出口袋,他的手指关节好像也有同样的神经痛毛病,或者像是握了更多硬币在手里。李奇喜欢二十五分钱硬币,因为可以拿来投币,给人一种怀旧的感觉--而且这表示他们手里没有枪。如果口袋里装了把枪,谁还会紧抓着一把硬币?
右边那家伙说:“我们不想伤害你。”
左边那家伙说:“但你得离开,我们不需要外人来教我们怎么做生意。”
右边那家伙说:“所以你就乖乖离开吧!到汽车站去,我们送你一程。不然那些老家伙也会遭殃,到时候可不只是少拿几毛钱就可以了事了!”
李奇听到脑海里传来很讽刺的一句话,那是从孩提时代母亲就不断叮咛他的话:如果要打架,请不要穿着新衣服打。接着是新训中心徒手搏击教练说的:出手要快、要狠、要打到对方趴下。他稍稍动一下外套下的肩膀,突然间很感激那个女店员要他买大一号的外套。他盯着这两个家伙,心里没有怒气,只觉得好笑,因为他很有自信。他往左移动一下,他们也跟着动,他走得离他们近一点,把三人间的三角形缩小,然后举起手来顺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说:“你们最好现在就走开。”
他们不肯,这点他早料到了。他们回答他的方式是逼近他,但那动作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好像他们只是把肌肉放松,体重自然让身体往前倾。他心想:他们至少得躺上一星期吧?颊骨可能会断掉,我的一记重拳会让他们骨头碎裂,有可能暂时昏迷、头痛欲裂,但死不了。他等到又刮起风,先举右手把头发往左耳拨,然后手停在那里,手肘放得很高,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
他问他们:“你们会游泳吗?”
听到这句话,只有超人才能克制自己不往海面看上一眼,但他们不是超人,好像李奇下了命令似的,他们乖乖转头。接着他举起手肘往右边那家伙脸上打去,当左边那家伙听到伙伴的骨头爆裂声而转头时,也被他一拳击中。他们一起跌在人行道地板上,手里的硬币散落一地,硬币不停在地上打转,撞在一起后纷纷躺平,有些是人头这面,有些是字的那面。凛冽的空气让李奇开始咳嗽,他站着不动,在脑海里回放这画面:两秒钟撂倒两个家伙,只费了两下功夫,胜负已定,你宝刀未老。他喘口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慢慢离开码头,走回人行道,打算先去找西联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