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萝莉丝说:“恐吓信是大选结束后一周出现的,星期一就寄来了。然后周三晚间,史拓桑七点半回家,桌上被他清理得一干二净,半小时后他的秘书也离开了。走前她还习惯性地探头进来看了一下,确认桌上没有任何东西。如果桌上有张纸,一定会让她注意到。”
李奇点点头。那桌面就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的战舰甲板,静待海军上将莅临巡视,连沾了一点灰尘都看得出来。
芙萝莉丝说:“星期四上午八点钟,秘书进办公室后就直接在办公桌开始工作,没开史拓桑的门。史拓桑八点十分进门,他拿了个公文包,身穿风衣。脱掉风衣后,他把它挂上衣架,秘书跟他讲话的同时,他把公文包摆在她桌上,跟她商量一会儿后,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把公文包留在秘书桌上,大概四、五秒钟后他又出来把秘书叫进去,此刻他们俩一起确认那张纸已经出现在桌上了。”
法兰西丝张望办公室的各个角落,看看大门与桌子,估算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
她问:“这是他们的证词,还是从监视摄像机里拍到的?”
芙萝莉丝说:“两者相符。每台摄像机都会各自录下录像,我看过这台摄像机录下的画面,进出办公室的情形完全符合他们的说法。”
“所以,要不就是他们俩都有份,要不就是他们俩不可能是放恐吓信的人。”
芙萝莉丝点头说:“我是这样觉得。”
李奇问道:“那是谁干的呢?带子里还有录到什么吗?”
芙萝莉丝说:“清洁人员。”
她带他们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三卷录像带。她走到一排书架旁,那里除了一台打印机与传真机外,中间还摆了台自带放映机的索尼牌电视。
她说:“这三卷是拷贝的,母带已经被锁起来了。录像机有计时功能,每卷带子可以录六小时,录的时段分别是早上六点到中午、中午到晚上六点、晚上六点到午夜、午夜到早上六点,然后又开始录新的一天。”
她在抽屉里面找到遥控器后把电视打开,然后开始播放第一卷。机器发出“喀喀”声与带子转动的声音后,屏幕上出现一个昏暗的画面。
她说:“这是星期三晚上六点后的录像。”
电视上一片灰白,分辨率不算高,但画面挺清晰。摄像机从秘书头部后上方的角度拍下整个正方形空间,她在桌子后方打电话。她看来年纪很大,头发都白了。史拓桑办公室的门在画面右边,门是关着的,画面左下方有录像显示的日期与时间。芙萝莉丝按下快进键,画面开始往前转动,画面上一头白发的秘书不自然地移动着,看来很可笑。她的手因为不断接电话,所以在画面上一直起起落落。接着有个人走进画面,拿了一叠文件过来,之后就转身离去。秘书用机器般的速度帮文件分类,她把每个文件封套都拆开,把文件整齐堆好,然后拿出印章与印泥,在每份新文件上面盖印。
李奇问:“她在做什么?”
芙萝莉丝说:“盖上收件日期。我们吃这行饭完全靠文件作业的精确度,一直都是这样。”
秘书用左手摊开每份文件,用右手拿着印章盖上日期,快进画面让她的动作看来像发狂一样。画面底部的日期始终不变,时间不断往前跑,但数字大概还是看得清楚。李奇把视线离开画面,环顾芙萝莉丝的办公室。里面是典型公家机关办公空间--跟他之前的那些办公室很像,只是他的办公室多了点部队的味道。这办公室简单得有点过了头,在这豪华的陈旧大楼里,虽然是勉强挤出的空间,但仍不失奢华。地板上铺的是灰色尼龙地毯,摆的是薄板家具,网线也井井有条。到处是堆得有一英尺高的文件,墙上钉着许多报告与备忘录,一个柜子用的是玻璃拉门,里面装了一堆作业程序手册。这办公室是没有窗户的,但她还是在桌上摆了一棵种在塑料盆里的植物,植物看来苍白干枯,眼看就快活不下去了。她不摆照片和纪念品,里面没有任何物品是私人的--除了她的香水在空气中留下一缕幽香,还有椅子上搭的那块布。
她说:“到了,史拓桑就是在这时候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