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立即伸出小胳膊,探着身子,咯咯笑着,要找爸爸。
谁知魏妈一扭身子,把灰灰抱紧了说:“首长,您以后不要老抱灰灰!娃娃让男人抱不好哩!男人出门多,身上有邪气,娃娃要闹病哩!”
“这……这……!”王汀惊讶地瞪大眼睛,张大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乔阳赶紧说:“魏妈妈,我都和你说过了,你那是封建迷信,你怎么不听啊!看你给灰灰穿这一身怪衣服,我们就不说什么了,怎么现在孩子爸爸抱一抱,也都不行了?”
魏妈不说话,使劲搂着灰灰,连饭也不吃了。灰灰在魏妈的怀里挣扎、哭闹,想要找爸爸。
王汀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他怕魏妈再闹情绪,再没了奶,那灰灰岂不是还要挨饿吗?王汀盯着灰灰使劲看了一会,好像要把女儿看到心里去。最后,他还是无奈地转过身,离开餐厅。
乔阳的心里,像是被刀子剜了一下,疼痛得很——王汀这个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军人,当过一个军兵种的副政委,硬是让家里的两个奶妈给整得没脾气了!这个魏妈还得寸进尺,居然不让首长碰一下自己的女儿!这可怎么得了?得想个办法!
晚上,乔阳对王汀说:“还是换人吧!魏妈的奶水不错,对孩子也很尽心,但是精神不正常,不能再用她了!”
王汀说:“不行!不行!魏妈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咱们又换人,不妥!现在奶妈不好找——哪有那么多丢了吃奶小娃的妇女?咱们先凑合吧!等灰灰断奶以后再说吧!”
魏妈果然是精神不正常:她很快又不到餐厅吃饭了,嫌餐厅人多有邪气,于是公务员顿顿把饭送到她屋里。王汀以前虽说不能再抱女儿,但吃饭时在餐厅还能看到灰灰,还能逗逗女儿。魏妈不出来吃饭了,王汀也不好到魏妈屋里去,所以见见女儿都成了难事!没几天,魏妈又提出搬到后院住,因为前面当兵的太多,当兵的都穿绿制服,绿黄相似,灰灰免不了会被绿制服照得浑身发黄,那可就坏事了!
张云锦又帮忙把魏妈和灰灰搬到后院去。后院本来是王家的娱乐场所,正房被改成了小型电影放映厅,东西厢房分别是乒乓球室和棋牌室,王汀习惯下午在此和张云锦他们杀一盘,周末行政处的放映员会来给全家放一场电影。
可是魏妈妈这一闹,带着灰灰独占后院,王家人的娱乐活动几乎停止了。还有,王家有女之后的热闹气息几乎全消失了!王汀的许多老部下,听说老首长喜得千斤,都提着礼物前来看望、贺喜,结果都扑了空,魏妈根本不许灰灰出来见人。这且不说,因为灰灰总被魏妈窝在后院,接触外人的机会越来越少,乔阳似乎明显感觉自己的女儿较比从前呆滞了许多。
这之后,魏妈的丈夫崔木匠又来了几次,每次除了老家的土特产以外,还都带来一堆黄表纸剪出的小人。魏妈和崔木匠两人,每天在后院把小人身上扎满针,口里念还念有词,恶语诅咒……张秘书不解其意,就问他们两口子这是干什么?魏妈和老崔赶紧说明,这些都是在老家花了钱请捉鬼的神仙大师帮着捉来的小鬼,这些小人都是妖魔鬼怪的化身,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四个孩子……既然把它们抓住了,就要一个个处死,省得它们再害了灰灰……魏妈念完了咒,崔木匠就开始在后院烧纸小鬼,烧黑的纸屑灰屑满天飞,把行政处和街道委员会的人都招来了,张秘书和王汀夫妇赶紧说明情况……王汀夫妇如此让步,魏妈还是没有干到灰灰断奶——灰灰越是快到一岁,她就越是紧张。每天都把灰灰放到大床上,解开灰灰的衣服,仔仔细细看孩子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生怕孩子皮肤发黄。后院的光线不是很好,魏妈总疑惑灰灰的肤色在变。终于有一天,她跌跌撞撞抱着孩子跑到前院,大声哭喊:“不好了,首长!不好了!孩子黄了!孩子黄了!我有罪!首长,我有罪啊!孩子吃我的奶,吃的浑身金黄!快把孩子送医院!快救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