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也抓着抹布跑出来了,她把抹布塞给武志,双手搂着灰灰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灰灰,我的好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你亲妈妈接回西藏去了吗?”
灰灰哭着说:“柳阿姨,我北京的爸爸妈妈在哪儿?他们回没回北京?刚才我去了后海原来的家,可里面住的是别人!”
柳莺叹了口气:“孩子,进来,到家里再说!”
几个人拥着灰灰进了小楼,柳莺按着灰灰在沙发上坐下,武男赶紧把一杯茶塞到灰灰手里。这时候,武正平也从楼上下来了。
“武叔叔!武叔叔!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灰灰放下茶杯,站起来扑到武正平怀里。
武家的四口人,不住地安慰灰灰,武正平轻拍着灰灰的背:“灰灰,好孩子!这几年委屈你了!来来,坐下,坐下,叔叔慢慢跟你说……”
晚饭的时候,武家的餐厅里因为有了灰灰,显得格外热闹。武正平和武男不停地给灰灰夹菜;柳莺从前只顾着武男,现在家里多出一个灰灰就更忙了,就见她一左一右不停地招呼着;最安静的是武志和灰灰,两个人只顾着大口往嘴里扒着米饭,夹菜的空当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吃食。
“还是吃汉人的饭习惯啊!这一年我在西藏整天的青稞糌粑和牦牛肉干,吃得我都快忘了米饭、炒菜是什么味了!”
武志念念不忘农村奶妈家的一种小吃,赶紧问:“青稞糌粑是不是像我们河北老家的‘捻转儿’,很筋到的那种味?”
灰灰说:“才不是呢!‘捻转儿’是未熟的小麦做的,很筋道,青稞糌粑吃到嘴里很黏,真让你咽都咽不下去!”
武志赶紧问:“青稞不也是麦科植物吗?怎么会发黏呢?”
灰灰说:“青藏高原的气温多低啊!那里长的庄稼,怎么能和常温下成熟的庄稼比?”
武男插话:“牦牛肉好吃吗?牦牛肉干是把牛肉用酱油调料浸泡过再晾干吗?比北京六必居的酱牛肉怎么样?”
灰灰说:“没有可比性!什么酱油调料泡啊?是用青稞发酵以后的一种汤汁泡过再晾干!牦牛肉很粗糙!”
武男和武志都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我们还羡慕藏族人民整天吃肉呢!不过,青稞酒味道总该不错吧?”
灰灰说:“我喝不惯,从来没喝过!家里其他人每天都喝好几次酥油奶茶,就我不敢喝,只喝白开水!”
柳莺赶紧给灰灰添饭,说:“怪不得灰灰瘦了很多!原来是吃不惯西藏的饭!”
武正平问:“灰灰,你爸爸丁省身不是坎布地区地委书记兼行署专员吗?汉族领导干部没有粮食配给吗?”
灰灰红着脸说:“汉族干部和家属有定量指标,可是我们家人口太多,我回去以后,家里光孩子就是五个,定量不够吃。再说我奶奶爷爷、姥姥姥爷他们也老来信要粮票……我妈不得不到牧区去买高价主副食,青稞糌粑和牦牛肉干都是从牧民那里买来的!”
武正平点头道:“青稞糌粑和牦牛肉是藏区最好的东西,幸亏丁省身两口子工资高,家里孩子们还能吃上这些。那些进藏工作的基层干部,多子女的,可能还吃不到呢!”
柳莺说:“西藏的条件就是艰苦!”
武男问:“灰灰,你回西藏自己的家还习惯吗?你亲爸亲妈对你好吗?”
灰灰的脸立马晴转多云:“我妈妈对我还行,但她主要是照顾我下面的一弟一妹,我爸爸挺忽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