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卖,就莫拖到这里来!……”几个男人开始动手解开渔网。
“是的,这里不是武汉市,不开展览会……”女人和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附和。
“啪啪!”一个男人拿起一个西瓜,用手捶开分给大伙吃,那表情就像是自己家请客。红红的瓜瓤流出诱人的瓜汁,人们争先恐后地你一个、我一个开始动手搬。
“李里,这个好,给你。”高个子立凡看我伸长着脖子在外围想挤又挤不过去,递给我一个西瓜。
“再来一个就够了。”我接过西瓜说。
那农民无能为力地站到车旁,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还是一声不吱。我有些疑惑,心想难道他不会说话?就拿着两个西瓜站在旁边观望。
“喂!你称啊!”一个女同志冲他喊。
“来,来,别急,我来称。”这时从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和那人年龄、高矮差不多,身体略强壮点的男人,手提一杆秤说。
这些西瓜都是黑皮,个子很小,三至五斤一个,味道确实很好,又红又甜,水分又多,皮也很薄。如果是夏天,估计车前那几个男人就买完了。只是现在天寒,孩子们已经穿棉衣了,有些肠胃不好的人不敢买,再就是人们担心冬天不能多吃,又摸不清西瓜的来路,都没有多买。
“买西瓜哟……”又有一些人从院子里拉着调儿跑了出来。特别是看热闹的孩子们越来越多,孩子们有的学着大人的样子,拿着瓜拍拍,有的则抱着瓜往外走。两个卖主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买卖似的,声音压抑而低沉,听起来就像蝈蝈的叫声。当车上网子被打开以后,顷刻间西瓜从车厢里滚了出来,人们一哄而上,挑的挑,选的选,买的买,偷的偷。
出门的时候我走得急,没有带多少钱。这西瓜便宜,才两毛钱一斤。再说,天凉,没有必要,也不敢买得太多。我等呀等,终于称好重量付了款,于是,牵着骁儿子往回走。
“李里,别着急,把西瓜放这。”邻居伸手拿过我手里的西瓜把它们放在门后的旮旯。
“让骁骁在这里玩玩,等会一起上楼。”
于是,我们一起坐在葡萄架下聊天。我的左边有一个人“买”了一个西瓜,我随便问她说:“多少斤?”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骁儿子和小伙伴们再次向西瓜走去,这时西瓜早已不在车上,而堆在地上了,不知世事的他也学着别人的样子这个摸一摸,那个拍一拍。他肉乎乎的小手,憨态可掬。我们远远地看着,哧哧地笑着。
大点的孩子左拍拍,右提提,试试西瓜的重量。
卖主的身边严严实实地围着大人,吵吵嚷嚷,称重、收钱、找钱,忙不过来。不但没有心思管孩子,就是大人只要他不怕在熟人面前难为情,拿着西瓜溜走也不会被他们发现。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提着两个西瓜,偷偷地看了一下卖主,把西瓜平安地送到等在墙角处母亲的身后,两只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看了看母亲投给他的赞赏的目光,又回到西瓜堆。这位母亲无意中与我的目光相对,也许她感受到丝丝疚意,赶紧用右手拢了一下齐肩的披发,右耳垂后面长着一颗黄豆大的黑痣。
我邻居中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子,也抱着一个西瓜笑眯眯地向她妈妈跑来了。“再去,不要跑,他看不见。”这个母亲接过西瓜说。
又有两个孩子以同样的方法抱回了西瓜,他们的母亲“嘿嘿”地笑着把西瓜接下来。
他们的行为让我觉得怪可笑的。一个西瓜还不到一元钱,在我看来这群孩子的心灵也像一张白纸,做父母的在这张白纸上写上什么文字,他就会留下什么文字,画上什么图画,他就会留下什么图画。我忍不住“扑哧”笑得重了些,引起了邻居的注意。
“别跑,小心摔跤。再去,叫骁骁也抱一个回。”邻居说。
“李里,怕什么呀!骁骁那么小,尽管大摇大摆抱个西瓜走,保准没有人拦他,你信不信?”
我边挥手边用手捂着嘴笑,没有发言。我不相信不到两岁的骁能把西瓜抱回来,这些西瓜没有把子,他的小手抓不住。假若他抱着西瓜走,今天风大,我给他穿了件棉衣,西瓜会挡住他的视线,看不见前面的路。我不发言是因为不愿意让人另眼相看,扫了大伙的兴。
没多久,小孩子们又抱来了“战利品”,有一家利用这种方法竟弄到了五个西瓜!
“骁骁在后面。”一个孩子放下西瓜时乐乐地对我说。
“我的妈呀!”我惊异地脱口而出。赶紧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