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晖沉默着,静静地注视着摇光,仔细地观察她的脸。
摇光慌忙垂下头,躲避他的视线,微微哀求:“拜托你,我…不想退学。”
盛晖没有回答,微顿片刻,他开始帮摇光将散落满地的书本一本本装回书包,待完成后起身,轻拍手上的尘土,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摇光惊疑不定地注视着盛晖走远的背影,脑中纷乱地猜测着他的意图,越想越害怕,仿佛身后有人在追赶,她抓起书包仓皇逃出校园。
当天夜晚,摇光做噩梦了,她又梦到西蒙娜,那个《法国时报》的知名记者,用自己温柔的双手轻抚过摇光的脸,知心姐姐般引导她说出发生的一切及内心感受。可次日这些话便改头换面登上报刊头版,配上一些她根本不知道的所谓事实,将她的叙述断章取义,对比强烈地映衬她家人的丑恶,将她的至亲一个个如落水狗般逼到绝境,死的死,疯的疯。
柳芳菲认出了摇光,她无意间瞥到摇光脖子上的项链,这条与众不同的项链成功地勾起了她的童年记忆。她吃惊地打量着眼前肥胖迟钝的摇光,也找不回半点当初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柳芳菲试探着凑近摇光:“嘿,李瑶光,还认得我吗?”
摇光仓皇别开眼睛:“你认错人了!”
“认错?”柳芳菲微微转动眼珠,注意摇光的反应,“不,我没认错,你就是李摇光,李吉东的女儿!”
父亲禁忌般的姓名被忽然提及,摇光猝不及防,脑中轰然乍响,愣在当场。
“怎么?肯承认了?”柳芳菲攥住她的胳膊,“还记得我吗?”
摇光顿时脸色苍白,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别紧张,叙叙旧而已。”柳芳菲走回座位坐下,缓缓跷起腿,“托你的福,我在明德小学过得非常愉快。”
提到明德小学,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飘回摇光的脑中,她看着柳芳菲,终于记起那个有着相同姓名的小学同学。
“那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摇光背转过身。
“你忘了?我可没忘呢!那时候你们家多风光,为了给你这个宝贝女儿解气,你爸不惜给学校捐出一座图书馆,条件居然是让我退学!”柳芳菲冷睇着她,陈年旧事此时说来仍气得胸闷,“谁都知道明德小学是本市最好的小学,我的成绩好人缘也不错,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找个理由开除我?你可真狠啊!说不让我好过就真做到了!你都要去法国了,却还不忘在临走前报复我!”
摇光摇头,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我不记得……”
“不记得?你轻轻松松一句不记得就能了事了?!”柳芳菲说到激动处,还不解气,便过去摇晃摇光的脑袋,摇光将自己抱成一团,与平日被同学欺负时的姿态相同。
柳芳菲绕摇光走一圈,居高临下地看她:“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如今遭到报应是罪有应得!我承认那时恨死你了,每晚做梦都在诅咒你!现在我的愿望达成了,该说是老天有眼,还是你家自食恶果?!”
摇光感到头昏脑涨,她用力捂住耳朵,不愿再听进只言片语。而柳芳菲却越说越快意,她要伤摇光的心,刺她的痛处,让她发抖难受,来弥补自己曾遭受的伤害。
“你那随手就能捐出图书馆的伟大父亲,拥有几百亿的庞大资产,能在法国买下整座城堡!人们敬他是最伟大的企业家之一,却没想到那无与伦比的阔绰背后满藏着鲜血与尸油,将财富建立在别人家破人亡之上!李摇光,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父亲!你全家!都是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