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爱喜禾:开车在四环路上,视线一片模糊。当医生说出“自闭症”三个字,我知道我胡作非为的日子过去了。我儿子两岁零六天,被诊断为自闭症。回家路上,四环滚滚车流掩不住我的哭声。郭敬明说对了,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爸爸爱喜禾:儿子原来是个自闭症!再去看他这两年的成长过程,一些曾经让我们引以为傲的行为,曾经我们以为的可爱,却原来都是病症。回溯过去,点点滴滴都是伤心泪。
爸爸爱喜禾: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一直在问,不停地问。没谁肯放慢脚步跟我说句话。一个抱小孩的妇女看到我痛苦如此,走到了我身边,轻轻地问了句:“先生,要发票吗?”
爸爸爱喜禾:我要发票!我要退货!
爸爸爱喜禾:我头上有两个漩涡,据说这种人比较犟。犟归犟我不伤害别人。但谁想到命运也有漩涡,一下就把我还有我的家庭卷进去了。真他妈无力!
爸爸爱喜禾:我想知道原因。医生说先进如美国,目前为止都找不到原因。废话,美国还找不到本?拉登呢!后来他们找到了,但全世界又找不到拉登尸体了。
爸爸爱喜禾:其实找到了原因又如何呢?送一面锦旗——为人类的多元化做出了贡献?!
爸爸爱喜禾:医生说自闭症发现得越早越好,六岁以前都可以治疗。至于六岁以后如何,他就没说了。后来庆幸自己没问,真怕他说出“六岁后你就习惯了”这句话来。
爸爸爱喜禾:医生语焉不详地暧昧地给儿子下了一个结论,之后,又详细地明确殷勤地告诉你康复训练的机构叫什么在哪怎么去。就自闭症的诊断而言,我认为国内的医院都要更名为“问路院”。
爸爸爱喜禾:医生推荐了几家自闭症的康复机构,我对其中一家有点兴趣,我问:“是不是很远?”医生反问:“你不是有车吗?”老婆以前总是质问我:“油价这么贵停车费又涨了,不知道你非得买个车干什么?”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买车了吧!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看我多有远见。嘿嘿!
爸爸爱喜禾:这是一辆开了七年的赛欧,赛欧听到他将来的任务,倍感光荣,不禁嘶吼两声——熄火了。
爸爸爱喜禾:就我所知,自闭症是唯一一个既无病因,又无法治疗,仅有诊断的所谓“病”。遇到这种病,感觉医院已经不是医院,是人民法院。
爸爸爱喜禾:自闭症无需手术不需用药,所以也不存在红包回扣。其他方面的病人,医好了兴许还会给医生送面“妙手回春”的锦旗,看自闭症的医生得到锦旗的机会跟上月球差不多……这些医生们都“被高尚了”。
爸爸爱喜禾:中国人喜欢说报应!报应就报应吧。就因为我年轻时辜负了几个女孩,就弄了个自闭症儿子给我,是不是量刑过重呢?死刑犯还有机会上诉,我能上诉吗?驳回上诉,维持原判!那我能监外执行吗?哦,也不行。那我越狱!什么?越狱是重罪,会加刑——就是说,如果我再生一个……好,我服从判决!
爸爸爱喜禾:“报应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特别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说别人可以。
爸爸爱喜禾:“门缝里的风,骨头缝里的肉”,一个比普通的风更冷,一个比普通的肉更香。如果喜禾只是个普通孩子,也就是普通的肉,因为他的特别,他就成了骨头缝里的肉。但此刻,他多像是门缝里的风。
爸爸爱喜禾:小风起兮泪飞扬。
爸爸爱喜禾:王小波说,他们把这个世界弄得越来越只适合他们自己居住了。我的儿子,这就是你要自己单创一个世界的原因吗?
爸爸爱喜禾:我怎么才能进去他的世界呢,我也想去那里看看。如果有意思,干脆我也搬到他们的世界去算了。
爸爸爱喜禾:如果我搬去了他们的世界,会给儿子添麻烦吧!他会每天唉声叹气——“我这个爸爸怎么跟我们不一样,他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爸爸爱喜禾: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喜禾的姥姥说:“给政府添麻烦了!”这叫什么话!怎么就给政府添麻烦了,添什么麻烦了?顶多也就是给城管添了点麻烦——“喂喂喂,说你呢!这里不让乞讨你知道吗?”
爸爸爱喜禾:从医院回来有三天,我这么一个不开玩笑就活不下去的人居然没开过一个玩笑,堪称世界第八大奇迹!每天眼泪汪汪的像个小媳妇。讨厌死自己了。我决定做回真正的自己——穿上了裙子。
爸爸爱喜禾:儿子是自闭症,给几个朋友打电话,十个里面九个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急了,我说我会在这件事上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吗?
爸爸爱喜禾: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不但开了玩笑,而且一直在开。有句话怎么说的?狗改不了吃屎。
爸爸爱喜禾:我喜欢开玩笑,凡事都是开玩笑的态度。这样做的好处是:大家愿意听我说话;坏处也显而易见:不相信我说的话。哪怕我只是念一段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