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我歇一歇,旅游散失掉的精神就会回来,就会有好胃口的。她就是这样想的,只要能吃饱肚子,她不介意干什么活,也不在乎是否辛苦,她吃饭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我与人谈到幸福,就会拿她做例子,我说幸福是可以看见的,看我妈吃饭就能看到幸福的。可我自己怎么就没得点她的遗传基因呢,不能像她那样容易满足呢?我总是想法多多,却又无法实现,让自己总与苦恼纠缠在一起。
我刚回到住处,钱小男的电话就来了。这家伙总是在我不注意时突然出现,带给我各种各样的消息,将我吓一跳。我想这次大概也差不多的。我就问,又怎么啦?
他先嘿嘿笑了几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说看见王悦去了枫叶商场。
我说,你是狗崽队吗?尽多管闲事!我对他的做法有点意见,我和她没关系了。以前说没关系了,只是虚拟的说法,只我承认,法律不承认,现在好了,我真与她没关系了。本来我想复述一下法庭见闻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告诉他干吗呢?想想我就作罢了。听他说吧。
我是下班出去吃饭看见的。钱小男解释说,他没有专门去跟踪她,他是去逛街的时候偶然撞见的。他说好久没上街了,靠,你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忙。还是你好啊,逃得正是时候。他看我没反应,就赶紧将话题转了回来。怎么样?他小心地探问我,让我想到一个好管闲事的老太太。钱小男应该猜到了那封函件的内容。我是这么猜想的。
我笑了一声,说我飞起来了!
我这样说了,我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钱小男说的。我不能对别人怎么样,可我只能对自己怎么样。所以我只能这么说了,当然这样说,我一点也没有沮丧感,相反,我现在真正的轻松起来了。但他可能没听懂,还以为我说有人跳楼了。现在也奇怪,我们谈论某人跳楼的时候,会用这个——“飞”字,好像给这行为赋予了一点诗意,摈除掉了血腥味和悲惨的情形。这说法看起来好像没心没肺的,只见形不见核,但我觉得也没什么,对中国人对死亡的观念,有点颠覆的意味。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就我自己来说,我还是赞同的,对死亡,我们不要太悲观了。
我说我看见你跳楼啦。钱小男还想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我说以后告诉你吧。
朱颜说,你现在告诉我吧。她在电话里追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