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没有,长官。”
“叫我马丁。我们要赶快认识对方。”他抬起头,露出笑容,让对方觉得自在些。他为了让中情局介入此案所采用的手段,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借由切断另一个政府单位的管辖权,他把哈利斯拉到了同一国。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位顺从的警探来帮忙。“让你的鉴识人员采集酒杯上的指纹,行吗?”
“马上办。”
“现在我们去跟验尸官谈谈。”
庄园边界的山脊上,有个壮汉正站在蜿蜒的路旁,透过强力夜视镜看着伯恩。他的脸很宽,像颗甜瓜,显然是个斯拉夫人。他左手的指尖呈泛黄色,因为他抽烟,而且不抽不行。他开了辆黑色大休旅车,就停在后方一处周围风景秀丽的回车道上。如果有人经过这里,只会认为他是观光客。他把夜视镜往回移,看见可汗正悄悄跟在伯恩后方。他一边注意着可汗,一边掀开他的三频手机,拨了个越洋电话。
史蒂朋·史巴尔科马上接起电话。
“陷阱已经撒下了,”斯拉夫壮汉说,“目标正在逃亡。目前警方和可汗都还没追到他。”
“该死!”史巴尔科说,“可汗在干什么?”
“你要我去查清楚吗?”壮汉以冷淡随便的口吻问。
“你离他愈远愈好。事实上,”史巴尔科说,“现在就离开那里。”
伯恩蹒跚地走到河床上,坐了下来,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回原位。他的身体非常疼痛,肺部像要着火一样。他突然想起在越南淡关的丛林,当时大卫·韦伯接下亚历山大·康克林的指令去执行一项任务,西贡指挥部本来批准了,但后来又加以推翻,因为这个任务实在危险至极,所以美国军方不能牵涉其中。
傍晚的光线渐渐衰退,伯恩知道他被推进相同的状况中。他进了警戒区——这里是敌人的地盘。更麻烦的是,他完全不清楚敌人是谁,有什么企图。现在,敌人是像在乔治城大学那样,想把他逼到某个地方,还是有别的计谋?
他听见远处有狗的吠叫声,接着他惊讶地听见附近有根小树枝断裂的声音。是动物造成的,还是敌人?他马上提高警觉。虽然他还得避开警方的封锁线,但同时他也要找个方法反击敌人。不过伯恩必须在对方发动攻击前先找到他。
如果这名攻击者跟在校园里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不只是个神射手,还是丛林战的高手。得出这些结论后,伯恩多少觉得振奋了点。他渐渐明白对手的能力。在摸清敌人底细并让对方吃惊之前,他得先避免被杀掉……
太阳已经降到地平线之下,天空颜色看起来像团被封住的炉火。一阵凉风吹过,穿着湿衣服的伯恩打了个寒战。他起身开始移动,避免让身体僵硬,也顺便暖和身子。森林像是覆上了一件靛蓝色的斗篷,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醒目,有如处于天上没有云朵、地上没有树木的广阔土地上。
如果是在淡关,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他会找个地方先躲起来,重新整理思绪,决定如何应对。可是在警戒区找地方躲是很冒险的;他可能会掉进陷阱。他缓慢谨慎地穿越森林,眼睛扫描过一棵棵树干,终于找到他要的: 维吉尼亚爬山虎Virginia creeper,一种藤本植物。。虽然现在还不到开花的季节,但其有光泽的五叶特征非常明显,一定不会认错。他拿出弹簧刀,仔细把藤蔓切成想要的长度。
他才割完不久,就听到了动静。他循着那阵微弱的声音,来到一处小空地,看见一头中等体型的公鹿。它的头抬起来,黑色鼻子闻着气味。它闻到他了吗?没有,它只是想找——
公鹿跑了起来,伯恩跟上去。他脚步很轻,安静地跑着,跟鹿的路径保持平行。有一段时间,风向突然改变,使得他也必须更改路线,以保持在鹿的下风处。他们跑了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后,鹿便慢了下来。这里的地势较高,地表也更紧实坚硬。他们已经离河流有段距离,到了庄园最边缘的地段。公鹿轻松跳过标示庄园西北角范围的石墙。伯恩吃力地跟着爬过去,随即看见一片盐碱地。有盐碱地就表示有岩石,有岩石就表示有洞穴。他想起康克林曾说,庄园的西北角毗邻一大片相互串联的蜂巢式洞穴,这些洞穴上头有垂直的管状裂口,以前印第安人煮饭生火时,就用这些裂口排烟。这种洞穴正合他所需——是最合适的躲避处,而且有两个出口,不会被当成陷阱害他困在里面。
现在我逮到他了,可汗心想。韦伯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他走错地方,进了没有第二个出口的洞穴。可汗从藏身处爬出来,静悄悄地穿越小空地,进了洞穴黑色的洞口。
他蹑手蹑脚地前进,感觉得到韦伯就在前面。可汗知道这个洞穴很浅,从味道就闻得出来,因为深入床岩的洞穴,里面混杂的有机体会散发出潮湿刺鼻的气味,但这个却没有。
前方的韦伯打开了手电筒。很快他就会发现这个洞穴没有裂口,没有其他出去的路。现在就是攻击的时机!可汗冲向对方,朝着脸部攻击。
伯恩往下倒,手电筒敲到岩石,光线像发狂一样乱照。同时,他感受得到对方挥拳过来的气流。他让拳头击中自己,等对方的手完全伸直,他便用力砍击敌人脆弱的二头肌。
他一个箭步往前冲,用肩膀撞上对方的胸骨。对方抬起膝盖攻击,打中伯恩的大腿内侧,他突然感到一阵神经痛。接着他抓住敌人的衣服,猛地一拉让对方撞在岩石上。敌人的身体弹了回来,撞击在他身上,让他摔在地上。两个人抓着彼此在地上滚动,他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音竟异常地带有种亲近感,就像听一个小孩的呼吸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