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我很白,皮肤白,脑袋也白(痴),当我拖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走到长沙火车站的出口,看到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满大街的劳动人民在炎炎烈日烘烤下的车站广场依然健步如飞,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就像傻B一样地在心底欢呼:“啊!我滴亲爱滴省城,我来建设您了!”
第二天,我就收到本·拉登同志向美帝国主义世贸大楼开炮的消息。“阶级斗争,不能放松啊!”我想起了一个名人的话。
我费尽千辛万苦,勇闯黑色七月考上的S大学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不惜财力物力人力,组建了声势浩大的欢迎团来火车站迎接新生,那一幕让五年后跑路般仓皇逃离长沙的我特别怀念:两大排的师兄师姐,穿着统一的T恤衫,就是后来被老狗叫做T的那种圆领短袖衫(他把T恤叫做“T写特”,“写特”据说是英语“狗屎”的音译),胸口处夸张地印着我们学校的大名。师兄师姐们高矮胖瘦各有千秋,都一样地热情洋溢,大叫欢迎,让我有刚拿奥运金牌的荣耀感。当一个猴瘦猴瘦的小师兄将温暖的双手搭在我拖行李箱的手上时,我差点儿热泪盈眶:“好同志啊!太感动了。”
看到学校新修的漂亮教学楼和一排排绿得有些发黑的大树以及偶尔夹着课本和屁股匆匆忙忙找教室的书生书妞,我像传说中的傻B一样兴奋了两天——多么有学术氛围啊!
可这样的假象只在入校前两天遮盖了我清澈的双眼,很快我就发现同宿舍的五大“狼友”,大多是现代版的薛蟠。S大学在长沙不上不下,以商业类科目为主,多少有点儿贵族院校的意思,可以理解。
同宿舍的几个家伙第一天表现那叫一个乖巧,一律寡言少语,摸摸这本书,翻翻那本书,“一心向佛”的样子。第二天将爸妈送到公交车站台,依依不舍地表完忠,返回学校立马换了嘴脸。
“幸福的生活开始了!”我上铺的兄弟,一个高瘦黑的东北小子击掌欢呼。另外几个跟着张狂大笑,差点岔气。
从此君王不早朝
斗鸡走狗
肥马轻裘
从前的膏纨子弟,一只蟋蟀就能让他们满足,用个小竹笼装着它走街串巷,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亦乐乎。21世纪的大学生,社会主义建设的希望,可不是玩个破蟋蟀就能满足的,还有更多更精彩的玩物让大家丧志。
从此哥们不上课
泡吧上网
抽烟喝酒
刚进学校时“上网风”盛行,开始是CS,然后是盛大传奇,网吧荼毒了无数生灵,无数高中时候的才子们在大大小小的网吧“碉堡”里纷纷落马,没有硝烟的战争!掏空腰包和身体,还有一寸一寸比金子还贵的光阴。我的朋友“傻强”就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傻强住我对铺,每天晚上互相深情对视入睡的位置。初见时,他天庭饱满、一身横肉,精力明显过剩的那种,像头发情的小畜一样在寝室里蹦来跳去。深秋的某一个夜晚,当他像个堕落的嫖客一样被老狗拉进网吧,面授机宜,教会了他上网的初级教程。他就像个吸毒犯一样开始了漫长的网虫生涯,带着“自责”与“欲罢不能”的复杂心情坐在网吧充满尿骚味的沙发上度过一个个青春的日夜。“网上方七日,人间已千年。”四年后,当傻强终于在某个万籁俱寂的夏夜,面对乱七八糟的显示器幡然醒悟,为时已晚,他不得不念大五才能毕业。他当时的容颜已经很有吸毒犯的味道,目光呆滞,两颊凹陷,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