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逃课后穷极无聊,想到要在长沙有所斩获,先要熟悉地形,好比打仗,先要踏营,摸清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里有平地,才好扎寨布兵。诸葛亮就是这么做的。
“哪里才有合适的美女呢?”老狗披上战袍——一套名牌,跨上战马——学校公交车,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这次出征老狗一直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再从终点站坐回来,然后又从起点站坐往终点站,反复三次,期间在第二次回起点站的时候飞奔如厕一次,又回到公车上。是什么让他如此痴狂?答曰:是售票员。
“一个徐娘半老的售票阿姨,至于吗?”
老狗悠悠地吐口烟圈:“但是她风韵犹存!”
“你还真博爱!”
“我是情圣,圣人眼里众生平等,没有年龄概念。”
“那你怎么不出手?”
“我还在观察!”
听着炮灰跟老狗非人的对答,看着老狗披着床单的裸体,我感受到耳朵跟眼睛同时被奸的痛苦,抓本书,夺门而逃。到了自习室才发现,忙中出错,我手里的书竟然是锦江手不释卷的《金瓶梅》,没奈何,看吧。
当炮灰、锦江、傻强紧随老狗,找到了各自上课替身后,我跟加爵第二老老实实朝九晚五奔赴课堂的身影就显得尤其另类。这四个家伙不遗余力地拉我下水,我知道他们是在寻求心理平衡,逃课,多少有点儿负罪感的,所以一开始不予理睬。
老狗他们的替身,全是旁听生。以前以为“旁听生”这种物体只有北大清华这类名校才有,直到某天,当我睡到“窗外日迟迟”的时辰,猛然记起有课,惊慌失措地冲到教室门口,居然找不到一个位置,一向中庸的《文学评论》老师拉下驴脸瞪着我。我在心底真诚地道歉:“老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迟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老师摇首长叹:“旁听生呀旁听生,我的课上得很好吗?”
我只好说:“是啊是啊,我仰慕您很久了!”半学期来我上他的课不下三十节,上次还在我作业本上划大勾,批阅:观点新颖。
老师的肥脸明显闪过兴奋,但稍纵即逝,指着在座的一个小子训道:“有这么好的老师,你还开小差,你看看人家,多有觉悟!”那小子我从来没见过,此后也没再出现。
那天我怀着无比内疚的心情在网吧度过了一个惴惴不安的下午,这是我第一次“逃课”。
老狗从我的遭遇中得到启发,有意结交了一个女旁听生做替身,从此,每当老师心血来潮翻开花名册点名,叫到“老狗”的时候就时男时女答“到”,再后来就只有女声,直到该女学成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