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改口了。”
“我还不习惯。”
“慢慢不就习惯了。”
“可我不想习惯。”我看了一眼落雪强词道,“其实那不过是一种称谓。”
“其实那正表明你的态度。”落雪显得有些激动,“我并不想强求你什么,就像我每次回家,我也没有要求你,我是怕……所以我一直在做工作争取……”
“你争取什么?”我激动起来,“如果是那样,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你……你怎么这么不近情理!你真的可以斩断和我家的一切联系?”
我丝毫没理会落雪的情绪:“我想可以。我早就说过,永不再登你家的门。”
落雪有点被激怒:“可你现在还住着我外婆的房子!”
“你要这么想,那我可以搬出去。”说完我就赌气地去收拾东西。
落雪扶着墙,呜呜地哭了,我刚刚变硬的心房开始柔软,我过去碰她想安慰她,她狠狠地拨拉开我的手:“别碰我!不近情理,不知好歹。”她说完就要往出走。
“你去哪儿?”
“不用你管。”
我抢上去抓住她的手:“不许你走。”
她冷笑了一声,说:“难道我出门的自由都被剥夺了?”这是我不易见到的藐视眼神。
我心一沉地说道:“好,你走吧。”
夫妻争吵,赌气出门是常有的事,可对落雪并不多见。赌气出门,自然是不愿再面对我,我心底涌起一股悲凉的感觉。悲凉中我打开了电视。电视里出现了一个有点风尘的女子,那女子正坐在酒吧里喝酒。那矫情的手势、表情、声音,非常地熟悉。这是中国导演们如出一辙的独创,或许是这些导演都出自同一名师门下。我真想当面去劝他们蹬几年板车,体会一下什么叫生活,闭门造车的天赋他们实在是不具有。看着这个女人,我就想到落雪,如果是落雪,如果她忧伤,她会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无言地用双眸流出忧伤,这是我的落雪,从来真情流露的落雪。今天我伤了她的心,我开始后悔,开始回想她的种种温柔,并决定如果她回来,我一定以最真挚、温柔的方式向她表达歉意……
她还没有吃晚饭。于是我做好了饭,等她回来。
很晚她才回来。我的温柔已在等待中消失殆尽,我的种种猜测也都被自己一一否定。
所以是她先向我歉意地笑了笑:“吃过饭了吗?”
我便没笑:“没有。你呢?”
“我吃过了,”她的笑意还在脸上,“一出门就碰到几个同事出去喝酒,把我叫上,喝完酒又被他们拉去打牌,所以……对不起噢。”
我任她握住我的手,大度地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饿。”
“我去给你热饭。”她听出了我的怨意转身去了厨房。我没拦她也不想拦她,反正我不想吃饭,随她的便吧。
落雪又跑出去。
这已是一周之内的第二次。上一次我在学校的操场上将她找了回来。这一次我不想再去找她,因为刚才我追到了门外,才发现自己光着一只脚。这让我很恼火。
其实根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下班前,我因为“银铃”喋喋不休打电话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劈头盖脸地将我臭骂了一顿:“你算什么东西,还配来教训我?他妈的,管好你自个吧!没心没肺的蠢货。”
我被气得惊愣在那儿,一句话也没扔出来。她说完提着包噔噔地走了,还把门摔得山响。
“你给我回来!谁他妈的给你壮的熊胆?”人都走了,我才喊出来,我给气糊涂了。
一路上我都沉浸在快意的对“银铃”复仇中。我想象怎样变着法儿地折磨她,凌辱她,她怎样地跪地求饶,甚至还捎上了季忠义。直到吃过饭坐在床边,我还任我的想象无边地驰骋。落雪坐在一旁愣愣地看了我半天,我也没管她,她坐到梳妆台前。这时,我开始下流地想象到,我如何运用我的魅力,诱惑“银铃”脱光了身子,而我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吐了口唾沫,奸笑着扬长而去……
让我恼火的是落雪用手碰醒了我:“唉,你看我这样,漂亮吗?”
“难看,难看死了!”我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什么?”
“我说难看,丑死了!”
“你讨厌!”落雪有点生气了,“人家诚心诚意地问你,你怎能这样呢?”
“我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我对你这样的捯饬也不感兴趣。”我还沉浸在复仇的情绪里,把落雪当成“银铃”。
“那人家都说好看呢,就你……”
“别人说好管屁用,女为悦己者容,懂吗?那个悦己者——是我!”
“你就那么霸道?”
“对,就这么霸道。”我指着她,“去,把你嘴上的猪血给我擦掉,我看着不舒服。”
她扭过头去,没搭理我,我上前,从后面抓她的双手,作缴械状。她挣扎着:“你放手!”
“那你擦不擦?”我仍然扭着她的双手。
“不!绝不!”落雪来了倔劲。
“你还挺来劲。”我手上加力。
“放手!”她出了哭音,“你弄疼我啦!”
我还没放手,她便哭出声来。
我边放手边讪讪地说:“还真哭了?”
她走到窗口,低声啜泣。我想过去抚慰她,又觉没面子,硬起心肠打开电视。
我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佯装不看她。她不哭了,往我这边看了几眼。我就等着她过来,与我和好如初。电视里出来了一个盘儿挺靓的模特,我就多瞧了几眼。几眼后,去瞥窗口,落雪不见了,我的视线追到门口,她就一下子拉开了门。我下意识地往出奔,结果光着一只脚,追到门外没追上,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