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松树、枫树和八角金盘。厕所旁边还种了南天。
“南天呀。”风见闭起眼睛想象。“俺已经好久都没看过南天树了。”
都从“我”改称自己为“俺”了,直子高兴得耳垂都发热了。
“你的生活真的好享受。”然后风见又问,“是自己的房子吗?”
直子以一副“那还用说”的态度轻轻点了点头说:“不过坪数不是很大就是了。”
她当然不敢说那是块三十坪不到的租借地,因为和地主有纠纷,正闹着要不要搬离。虽然心头出现一阵小小的刺痛,但此刻醉意超越了一切。
镜子里面除了直子和风见,还照出其他几对情侣。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说着真话呢?
坐在这间脱离生活感、白色闪亮的咖啡厅里,情侣们伪装自己地交谈着,做着短暂的美梦。
“我们去吃法国菜吧?”
也许是心理作用,直子觉得风见说话的语气变温柔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是广告公司高级主管的女儿,拥有深谙茶道和插花的母亲,住在有庭院的豪宅吧。
直子轻轻地点头。为了忘记内心的苛责,只有沉溺在这醉意之中。走出咖啡厅时,她很自然地挽着风见的手,整个人甜蜜得几乎要融化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风见叫住出租车。
就算不是去法国菜的小馆,而是去其他地方,自己现在也愿意吧,直子心想。看见风见很有礼貌地让自己先上车,直子赶紧回答:“我穿窄裙,你先上车吧。”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也改口称风见先生为“你”了,不禁觉得脖子后面热了起来。
直子有些做作地先将臀部坐进去,正准备将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并拢收入车内时,性急的司机已经关上车门。直子尖叫了一声,左脚踝一阵刺痛。
风见无论如何都坚持要送直子回家。
左脚踝除了剧痛和红肿外,并无大碍。到附近的医院检查过后,说是骨头没有异状,两三天后就会消肿。
直子虽然表示自己一个人能回家,但是风见自觉有责任,硬是一起坐进了出租车。
霓虹灯初亮的街景像扑克牌一样在车窗外飞驰着。
泡汤的不止是法国美食。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的爱情,才经过一个月便即将宣告终止。直子垂头丧气地靠在椅背上,茫然地望着窗外。
刚上小学的时候,她曾经看到桔梗花苞微微发出声音地绽放,当时她直觉这世界果然是有上帝的存在。但今晚的上帝太无情了,见不得直子的虚荣,立刻就给了她一个惩罚。
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出租车停在家门口。只要编个理由,让司机停在巷口,不让对方看见自己家的样子,多少还能延长做梦的时间。
然而直子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风见表示走路对脚伤不好,因此跟司机说“没关系,你就直接开进去”,让车子停在直子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