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指跨斗,没说话,掏出钥匙跳上去,踩起火来,示意他上来。他都傻了,“鱼爷,您还骑着这玩意儿呢?要不坐我车吧。”他咂巴着嘴,指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牧马人说道。
我拍拍车把说:“我就骑这个,你爱坐不坐。”他才一脸牙疼地嘬着牙花子爬到跨斗里,挥挥手让他的小弟们开车跟着我。
到了店门口,我看着拉开半截的卷帘门,连哭的心都有。
进去之后,我看了一下,店里倒是一如既往地平整,没有一般失盗之后那种狼藉遍地的景象。
我赶快去看先前我放盒子的地方,咦?出乎意料的是,盒子还在!我赶忙打开一看,一下子愣了,盒里倒不如意料中那样空空如也,倒也不是罐子没丢,而是现在里面整整齐齐地码了半盒子绿色的纸币,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条。
“此物不祥,代为收藏。为表歉意,照价赔偿。李家小姐、伊门山羊,身处险地,北海闵王。”墨迹都还未完全干透。
老九带了几个人呼呼啦啦地跟进来,看到店里情景,四处看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鱼爷,丢什么东西了没?”
他看着我拿着张纸条愣神,凑过脑袋来看,突地看到盒子里的钱,撇着嘴一脸佩服地说道:“鱼爷真人不露相啊,存了这么多美刀,还骑个跨斗。高人高人……”
我瞪了他一眼没理他。他可能觉得我面色不对,就从我手里把那纸条拿过去,也是一脸发愣,看着我不明就里。
我也没心思跟他多解释,伸手把盒子盖上,跟他说道:“九爷,你现在手里有多少人?”
“人有的是,你说吧,怎么回事儿?”他看我说得郑重,可能也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老九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倒不是全凭武力。有那种黑道人物独有的头脑。
“我实话跟你说,我丢东西了。”我一脸郑重地继续说道。
“丢东西了?”他立马掏出电话说,“那还不赶快报警……”我一下被他气乐了,黑社会报警还真不多见,赶忙把他手机夺下,跟他说道:“这件事不能报警。”
他愣住,抓着他青徐徐的头皮,道:“鱼爷,不是我不帮你,要是真丢东西了,警察可比我们专业。再说了,是咱们纳税人养的他们,不用白不用。”
“这件事牵扯重大,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我知道他说得对,警察在这方面要比黑社会好使。可我报警咋说?说我有个战国青铜器被人偷了,然后给我留下一堆美金。人再问我一下那青铜器咋来的,我说朋友从盗墓贼手里买的,好,什么事儿没办成,先把我自己给弄进去整几天。走私文物这罪判刑可不轻,再说要真报了警,院里那边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那形式可就更复杂了。
况且从这个贼留的字条来看,像是没什么恶意,并且透露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伊山羊有麻烦了,还有一个什么李家小姐。李家小姐又是谁?好像跟我有关系又失踪了的只有一个姓罗的,没有什么姓李的。难道说的就是罗玉函?那到底是谁偷了这个东西?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富贵,第二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李义德。
“九爷,”我看着老九在一边忙忙碌碌地安排他那几个兄弟出去抓贼,觉得有点感动,“您先别忙,恐怕现在也抓不到了。”我此刻完全冷静下来,既然那贼还从容不迫地留下字条跟美金,说明人家一早就计划好了。现在去追,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让他们去找找,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呢?”他忽然抓抓脑袋问我:“到底丢了个什么东西?您跟我说一下。”
“一个罐子,上面长了十几根刺儿。”我找了张纸,在上面画了个罐子的形状,又在上面画上几根刺,我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我像画了个长了毛的倭瓜。老九接过去看了看,嘬着牙花子递给他旁边的一个小弟,说:“小如,你替鱼爷画几张画,给他们分分。”
那个叫小如的汉子,接过去,看了几眼,嘬着牙花子瞅了瞅我,把那张纸捏成一团扔旁边垃圾筐里了。我在一边急了,“哎哎哎,你别扔啊。”说着,我就想弯腰去捡。那小如拉住我,从怀里掏出一支笔,跟我说道:“鱼爷,您别捡了,您跟我说说,我重新给您画。我怕兄弟们比着您画的那个东西找,再给你出去捡了什么脏东西回来。”
我看着这位叫小如的兄弟,草草几笔就照我描述的样子画出一个非常飘逸的罐子速写来。我悄悄问老九,这位什么来头啊。老九满不在乎地说:“中央美院出来的研究生。”我大惊,现在研究生都混黑社会了?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他们还是各自领了一张。我再次嘱咐了一下这事儿不要太声张。他们便各自去了。
一时间店里就剩下我跟老九两人。我数了数盒子里的美刀,大约一百多万的样子,要是按黑市价格不高也不低。毕竟这个罐子的来路不太能见光,即使现在丢了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找找。
“鱼爷,既然您不方便多说,我也不问了。您先甭着急,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保不齐还有什么线索。看这事儿,八成人家是早就盯上您的东西了。”老九递给我一根烟。
不对的地方?这两天不对的地方太多了。可我有苦难言,毕竟这些事不是他一个黑社会头子能理解的。
“这样吧,我看天还早,咱找地儿喝点去。我估摸着既然东西都已经被偷走了,也不至于再来个回马枪。咱边喝边等。”他看我没答话,就拉着我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