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短暂的、频繁的、无根无由的邂逅中,大脑已经厌倦说“是”或“不是”。
有一次,深夜搭地铁末班车,同行的莫小姐是个户外爱好者,皮肤黝黑,有一双健硕的长腿和永不知疲倦的充沛精力。刚跨进车厢,就听到她惊呼一声,箭步冲上前去和个穿绿色休闲装的男士碰起了拳头,同时转过来招呼我:“来来来,见见我们队长。”
该休闲男是她五年前待过的户外俱乐部的头儿,几分钟后靠站即下了车,我只来得及和他寒暄了三句(事后发现,连名字都没有记住)。这个时候无比奇妙的事情真正发生了,很快又上来一个格子衬衫男士,冲着莫小姐大喊了一声:“嗨,莫莫!”被喊之人惊愕三秒钟,再次举起了拳头,和他对撞了一下。然后她表情异常复杂地对着我说:“纳纳,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上一个队长。”
这个队长看上去比那个队长瘦一点也帅一点,不到十分钟,我们到站了,挥手道别。
事实上,随着和莫小姐的聊天逐渐深入,我了解到她玩户外的七八年来,早已换过了n多俱乐部。我甚至怀疑倘若这地铁一站一站开下去,即便不遇见第三个队长,也会遇见其他队员。
“听起来,像某种形式的‘一分钟约会’?”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做了个“是”的口型。
“你是一早做好打算用这种方式不停经历呢?还是,真的没有遇见让自己动心的人?”
“有遇见过不错的,可是,彼此都没有给对方深度了解的机会吧,生活和变化都如此匆匆。”
我不由想起刚刚自我俩面前消失的休闲男和格子男,竟已经完全没有对他们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的印象了,这真是现代交际的悲哀……
同样,现代爱情故事也是复杂网络下各种元素互相碰撞而发生的一种急骤反应,纷呈万象,让尘世男女眼花缭乱,置身其间难以分辨。爱丁堡大学心理学家艾利森·伦顿(Alison Lenton)、埃塞克斯大学经济学家马克?弗朗西斯科尼(Marco Francesconi)两人最近考察了84个类似“一分钟约会”的商业项目,涉及对象多达3700人以上,发现这当中颇有一些令人深思之处。比如,约会的规模直接会影响择偶的质量,而且,越多人参与的约会,最后达到的效果越差。
据统计,在小型场次(每人24个回合以下),参与者在其中会通过较深入的交谈、较细致的观察,来考量对方的外在以及内在,除了注意他或她的体态如何,长相顺不顺眼,还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对方的学历、见识和价值观。但是在那些24个回合以上的场次中,这种呼应几乎就荡然无存了,参与者们一律开始“简单、粗暴、直接”地以美貌或英俊与否来快速地判别要不要与对方进一步交往。
教授们指出,显然我们在挑选另一半的时候,不会像去超市里买巧克力那么无所谓,但必须考虑一点: 我们那通过进化修修补补而来的大脑,说到底还是有一个系统规定参数来限制的——在一定期限的时间里,能够保证投入的注意力只能那么多。而在太多参数变化扑面而来之时,你无法苛求它每一步骤都处理得那么漂亮。外表是最容易搞定的信息,所以,非常不幸,越忙乱的状态下我们越倾向于仅仅用它去做一些快速可行的判别。而那后果,基本上并不怎么如人意。
你是他的快乐一种,而它是另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