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三百年前,西安被称为繁荣的“世界之都”。它的兴起早于罗马,也极可能比罗马更富裕。
自从衰败之后,西安便成为一个普通的省会城市。一个国家、一种文化、一个企业或民族的成功——尤其是巨大成功——往往孕育着衰落,甚至是毁灭。这正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告诉我们的东西。随便列举几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埃及、玛雅、阿兹特克、罗马、希腊以及波斯,现在都已没落。
不过,西安仍是幸运的,辉煌的历史延续了它的生命。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长城的存在,北京一直是全国的旅游中心,但是现在西安也成为游客关注的焦点。
2 000年前,中国帝王去世后,他的陵墓会修建得十分豪华,还要有他在世的嫔妃、子嗣、大臣、护卫、厨师以及所有人为他陪葬。后来有一位丞相不甘心自己将被陪葬的命运,便想出一个点子:为什么不按真人模样用陶建造雕像,然后让俑像而不是我们自己陪葬呢?他把这个主意告诉了在位的皇帝,于是宫廷里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俑像。如今,被埋葬的8 000兵马俑——士兵、战马、战车、将军、武器——都被挖掘出来,军队面向四面八方站立,保卫着死去的皇帝。
我曾见过这些兵马俑的照片,但当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时,感觉就如同看到了印度泰姬陵或美国大峡谷,我惊呆了。好几分钟我才缓过神来,明白这些面向八方站立的军队是真的,不是幻觉。兵马俑密密麻麻的,历经了几千年历史,每看一眼我都忍不住惊叹。
其他国家的博物馆曾展示过少量兵马俑,但要想真实地看见他们,真切地感受他们的威力,你必须到西安秦始皇陵兵马俑博物馆。秦始皇陵兵马俑是在1974年才被发现的,现在还在挖掘,谁知道在挖掘完之后还会有什么发现呢?现在,人们在西安才发现一个皇帝的陵墓,谁知道还有多少其他皇帝的陵墓呢?
和往常一样,我们住进全市最好的酒店——金花酒店。我们见到了酒店经理,名叫约翰·布朗,一个42岁的单身英国人。他的中部口音听起来并不地道。他管理着500名中国员工,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儿。她们打理着酒店,专门接待飞到西安参观兵马俑的外宾。酒店有自己的礼仪学校,手把手教这些女孩儿如何着装、化妆以及服务。对她们而言,这是一份极为荣耀的工作,就像35年前能当空姐一样。在这里我们听说,中国人被告知亲吻外国人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那会使他们生病。尽管如此,我还是对约翰的私人生活很好奇。
西安的旅游业极为兴旺,甚至许多教授都辞去工作到酒店担任职员。他们不认为这是身份的降低,而是获取金钱和名誉的途径。追求富裕生活的诱惑改变了人们的方向。
我们看见这里也有乞丐,但你一个星期看到的乞丐也没有在印度一个小时看到的多。他们在饭店外游荡,等待机会进来席卷桌上的残羹剩饭。他们不会干扰外宾。
我曾听说西安有一个巨大的鸟市。我们来回在市里穿梭,曾看见公园里坐着15~20位老人,每人手里拿着一个鸟笼。鸟是中国宠物的精品:它不占空间,吃得又少。
不管怎样,我很想看看鸟市。可是我每次询问时,别人总告诉我根本没有,前两次旅行我都没有找到。这次,我在金花酒店和一群出租车司机混熟了,终于有位司机愿意带我们前往。
他开车带我们来到一个非常小的市场,和美国的起居室一样大小,里面卖些猫儿和狗儿。在当时的中国,猫儿和狗儿还不是流行宠物。塔碧莎和我打着手语,嘴里学着“啾啾”的鸟叫声,比画着告诉司机这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又去了几个错误的地方后,司机最后叫我们出来,用手指着前方,意思是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得徒步走,车辆根本进不去。
他很英明。道路非常拥挤,人山人海。转过拐角,我们终于发现了大片的鸟市!道路两旁有数不清的鸟笼,有的放在地上,有的挂在自行车上,有的挂在树上,还有的挂在电线杆之间的绳子上。鸟品种齐全,有鸽子、长尾小鹦鹉、大小鹦鹉、百灵鸟、金丝雀、燕子、画眉,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脑袋很漂亮的鸟儿。光是鸟儿就是几百种,还有其他养做宠物的奇怪的鸡、蛇以及金鱼。
鸟市上买方和卖方在砍价。当我们和一个卖主说话时,一只鸟飞出鸟笼,越过我们头顶,欲向山丘方向飞去。只见卖主伸出手来,一把便抓住了它,轻松得如同我从地上捡起一个苹果一样。我不知道是鸟儿更震惊些呢,还是我更震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