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书评——一部有人“顾”，有人“问”的推理小说

侯磊

我一向对推理小说不感冒，觉得没什么可推的，而且很多作品都达不到出版水平，而这部由青年作家林胜顺创作的，获得第六届世界文学奖的《顾问》让我大开眼界！也许，在我们看来，这部小说很先锋，但实际上，它代表了我的理想，即：推理是可以有思想性的纯文学，并为小说开疆拓土的。

“特鲁斯基在与斯大林的权力之战中溃败，后逃往莫斯科。历史家们常说作为温和的理性主义者的特鲁斯基若是进行集权的话，苏维埃联邦和共产主义的未来便会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我目前读过的，最不像一部推理小说的开头。通常情况下，作者都是要尽快的抓住读者，为了防止读者的流逝，他们不惜打破小说的结构，把剧情尽量透露给作者，就像一个功力不足的相声演员，他们急于抖出一个又一个的包袱，让观众每三十秒就要大笑一次等等，其实他们却忘了，真正的大师，马三立那个级别的，是不着急抖包袱的。

根据这个例子，就能看出，《顾问》的作者上来就开始兜着圈子耍宝了，他一边卖弄自己的知识，一边炫耀自己的文笔。能够看出，作者的文学功底十分深厚，然而，他又没有国内作者语言欧化的通病，而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恰恰在紧张悬念的关头加个标题另起一章，就像一篇篇短篇小说的集合，在继续讲述顾问的故事。

而作为故事来说，如果直接讲述剧情的话并不是十分奇特，比如“我”是个作家，而他的主顾，也就是出版公司，在利用他的推理小说来实施杀人步骤，并且让他根据这个来不断创作，这个创意不难想出，因为一个作家，他最熟悉的生活环境就是自己和出版公司。在瑞士作家迪伦马特曾经写过一个与之相类似的故事，即作家是杀手，他把每一次犯罪都写进自己的小说，并且靠这个来杀更多的人。而《顾问》却并不止步于此，当主人公发现要为犯罪集团充当智谋杀手时，接下来并没有出现美国大片或者《名侦探柯南》中的那种，一个主人公PK整个犯罪集团的故事，而是主人公甘心充当了犯罪集团的工具，并陆续杀死一个又一个的“目标”，最终杀死了自己的女友。更为残酷的是，他从女友的遗书中得知，女友已经怀孕，他杀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更可悲的是，他为自己找了一堆很有“哲学”意味的理由，并将继续从事“间接杀手”这个职业，继续当好这个顾问。

顾问，这个字中，“顾”在古汉语中是回头看的意思。因为古代的谋士都是站在当权者身边，当权者有疑问时，就回头去和谋士商量，并衍生到现在“顾问”的意思。正如小说题目“顾问”的双关含义，这时我们就不难发现作者的独具匠心：借着主人公的身份要读者来“顾”，来“问”，并进一步剖析并抨击了社会，尤其是主人公这个连女友怀孕都不知道的男人，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成功的，作家，顾问；但实际上，他是本书中最大的杀手。

从这点上看，小说的主旨是十分悲观的，我们应该回头去看看自己的身后，并且向内心发问。我们每个人对社会都负有千丝万缕的责任，任何一件公共的事物都与我们有关。而在社会上，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间接的杀手，我们没有拿起凶器，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曾经杀过人，比如某个主意，某个念头，某个不经意间的表情，而这些，很多都是难以改变的，就像主人公一样，有可能，我们都要把杀手这个角色扮演下去。

小说《顾问》在阅读的过程中是非常有趣的，作者曾经从事过电影相关的职业，因此他的小说画面感十分强，并且给人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再有，作者的语感很好，语言连贯流畅，让人手不释卷。第一人称的表达方法又容易直接发出主人公的感受和心理活动，而且这部小说中的文艺范儿十足，其中充满了有关电影、音乐以及艺术的描写，还有医学、刑侦学等多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一部在综合水平上打分很高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