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第一次按响一个市领导家的门铃时,手是有些发抖的,这是他第一次上刘国才家进行书法辅导。
刘国才的老伴开的门,老木看到她愣了一下,知道是自己的丑貌让她感到意外。进得门去,老木四下打量,他原以为市领导家应是气派非凡的,没想到和一般市民家并无二样。刘国才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听到老木来到,赶紧上前相迎。
二人在书房落座,老木就感到有些惭愧了,刘国才的书房里两墙书柜,书柜里挤满了精装本。书桌上,正摆着老木推荐的一些书法方面的书,刘国才正用钢笔圈点的是张旭的《肚痛帖》。
"木老师,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毫无保留地教我,我能否出师,就看你了。"刘国才很谦恭地说道。
"领导不用客气,龙书对我来讲也是一种探索嘛。本来,练书法应从描红开始,但您可以跨越这些基础阶段。我为什么要让您先看帖呢?就是要先意会,您边看边可用手指在桌上比划,一步一步来,等到有了书写的冲动那天,就启用那条蛇。"老木端着茶,与刘国才隔着书桌坐着。
"我为什么要您习草书呢?这是与蛇的特性也与您本人有关的,蛇是龙的象征体,腾云驾雾舒展自如,不受任何束缚;而且阅历丰富,心高气魄足,出笔应是挥洒放纵。从历史上来看,草书大家若星汉灿烂,如王羲之、王献之、张旭、怀素、黄庭坚、王锋等,即使是苏东坡,也能在行书中融入狂草之意……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时代,人们的思想观念受到的禁锢越来越少,我敢说,中国书法史上又一个草书鼎盛的时代就要到来……"老木像布道一样讲得唾沫星子四溅,茶喝干了一杯又一杯,刘国才一次次起身为他添茶水,对于刘国才来说,听惯了报告,听惯了成本核算、征地拆迁等术语,今天就像受到一次洗礼,他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老木的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刘国才的老伴早做好了几道精致的菜。"木老师,来,家常便饭,我们小酌几杯。"刘国才一副获益匪浅的满足样,脸上是挂不住的笑意。
老木每逢双休日是到父母家混饭吃的,现在成了刘国才的辅导老师,又与他在家中对饮,以前那种畏畏缩缩的心理倾刻间消除了许多。两人边饮边聊,竟像彼此终于遇到知己一样。
刘国才的老伴总插不上一句话,她瞅准他们一仰脖子再斟酒的机会,问道:"小木,孩子读几年级了?"
老木苦笑了一下,把头摇了摇:"单身一个!"
刘国才也不知道一个南陵的书法家还是单身,于是就对老伴下了任务:"你反正闲着没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两位前辈不用操心,我太丑了,谁看得起我,毛笔就是我的情人哩。"老木的眼有些红了。
刘国才两口子赶紧安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
"其实哩,我目前也有一个心仪的,可是那女孩太漂亮了,简直像白天鹅,唉!"老木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他哪知道,此时,黄鹂正在拨打他的手机呢。老木的手机10天有9天关着,黄鹂在她的房间里骂了一句:"丑鬼,这可怪不了我!"老木在刘国才的家里就打了个喷嚏,暗自思忖:是谁在骂我?还是谁在挂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