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他路过炊事班。透过窗户一看,见一群老兵正围着张阿立嘁嘁喳喳,中间是叼着烟卷的老兵何。这下老兵17生气了,“哐当”一推门,对着张阿立吼了一嗓子:张阿立!没想到,你竟然搞欺骗……
张阿立,望望他,又望望老兵何和几个老兵,一脸的委屈和为难,一下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特别伤心。在九连,没人见他这么哭过,即使是上一次,为了调入三班还是四班的那个玩笑。
谁也没想到张阿立这么惊天动地。老兵17也怔了,赶快降低嗓门,又说又劝……老兵17很心疼这个小兵。
他扭头准备大骂一下老兵何,结果,一抬头,周围的老兵们一个人影都不见了。他低声骂着:这帮兔崽子们……新兵张抽抽嗒嗒,不哭了。两人站起身,老兵17抬头往窗外一看,刚刚吹牛的10多个老兵都在院子那认认真真地整煤堆呢,兵们都没戴帽子,一个个穿着褪了领花徽章的军装,沉默地但是很有样儿地干活。这样的兵,让他一下子觉得熟悉又很陌生。明天,他们就要离开部队了……
这天晚上,会餐后。痛痛快快喝高了的老兵何在营里纠集了一拨儿同年的老乡--河南兵(没叫老兵刘),大概有20多人,与差不多同样人数的一拨山东复员老兵,在九连北边的小山坡下,准备“走一场”。
当然,这是他们几个月前的约定,两个不同地域的老兵把平日生活操课中的鸡毛蒜皮唧唧歪歪打算集中在这个双方都认为有纪念意义的特殊时刻,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做个了结。
按照事先约定双方赤手空拳。
于是,两拨儿老兵面对面“呼啦啦”拉开架势,在黑漆漆的夜晚,每个人都很像一个炮捻子……就差那么一点点火星……
老兵何与领头的山东老兵相对,死死地盯住对方的眼睛,各自身后的老兵们大气不出,就等着两个老大一声令下,开练。
10秒。
20秒。
30秒。
忽然,不知是老兵何还是山东老兵,也许是同时,在同一秒,两个人突然伸出双臂抱住了对方--越来越紧,嘴里骂着“兔崽子”,无声地抽噎起来……渐渐地,“呜呜”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