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永恒的奥秘在于其可理解性。

犃犾犫犲狉狋犈犻狀狊狋犲犻狀离开自然历史，数学便贫瘠不堪；离开数学，自然历史便令人困惑。

犑狅犺狀犕犪狔狀犪狉犱犛犿犻狋犺对于一般生命形式，特别是人类，博弈论是理解其动态变化的关键。生物不仅参与博弈，还会动态地改变其参与的博弈，并因而演化出其独特的个性。

由于这层原因，本书的内容对于从生物学、心理学和经济学到人类学、社会学和政治科学的各门行为科学都甚为根本。轻视博弈论的学科，将因其轻视而变得更糟———事实上，是越发更糟。

我们人类有极其了不起的能力，去推理以及利用推理结果去改变我们的社会存在。许多物种中的社会交往都可用博弈论加以分析，然而只有人类，能够在告知规则后展开一场游戏（博弈）。演化和推理在形成人类社会和策略互动的过程中相互影响，这便是本书的基础。

不过，博弈论并非包罗万象。本书将系统批驳当代博弈论的一个主流偏见，即如下观念：人类是理性的，在这种情况下，博弈论足以解释所有的人类社会存在。事实上，博弈论与各门行为科学所提出并拥护的思想乃是互补的。对博弈论拥趸的言过其实，一些行为科学家的反应是抛弃博弈论；然而，离开渊博的社会理论，博弈论只不过是唬人的技巧，而离开博弈论，社会理论则只是一项残破的事业，意识到这一点，那些行为科学家可能要因此而反思其主张。

博弈论中盛行的文化维护着博弈论的自负，使得博弈理论家在研究社会理论时既不关心事实，也不关心其他社会科学的理论贡献。恐怕也只有各门行为科学的封建式结构，才可能容忍如此明明白白的荒谬观念盘踞在一群聪慧开明的科学家之间。博弈理论家的行为，就像俗语所说，手里提着锤子看什么问题都是钉子。

在本书中，我将直截了当，从宽泛的社会事实出发———这些社会事实取自行为决策理论和行为博弈论，以便向读者纠正这种偏激的看法。博弈论是一把奇妙的锤子，简直是魔锤！但是，它也就只是一把锤子而已，并非社会科学家工具箱里的唯有之物。

博弈论最根本的失误在于，缺乏一套关于参与人何时以及如何共享心理建构的理论。人是理性的这一假设，算是一个非常好的基本的近似。但是，当代博弈论所偏爱的贝叶斯理性行动者生活在一个主观性的世界中，博弈论专家不但不去建构真实的社会认识论，反而提出了一大堆遁词以便使理性人看起来会享有信念共性（共同先验、共同知识），可这全都失败了。人类具有社会认识论，这意味着我们有推理过程为我们提供知识和理解的形式，特别是使我们得以理解和共享他人心灵内容，那并非仅有“理性”的生物所能做到的。社会认识论是我们这个物种的特性。因而，理性的边界并不是非理性的，而是社会的。

博弈论无法单打独斗，这使得否定方法论个人主义甚为必要。方法论个人主义是一种哲学观点，它断言，所有的社会现象都可以根据理性主体的特性及其可选的行动和面临的约束得到彻底的解释。这一观点并不正确，因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人类社会是一个具有涌现性的系统，包括社会规范，这并不能从相互作用的理性主体模型中解析推导出来，就如物质的化学和生物特性无法从我们关于基本粒子性质的知识中解析推导出来一样。

经典博弈论失灵的地方，演化博弈论却常常大获成功（Ｇｉｎｔｉｓ，２００９）。策略互动的演化分析有助于我们理解行为的涌现、转化和稳定化。在演化博弈论中，成功的策略在参与人群体中扩散，而不是由脱离实际的理性主体来归纳学习。而且，推理太费神，所以理性的个体甚至从不尝试学习针对复杂博弈的最优策略，而是复制他们所遇到的成功的主体的行为。在信息处理代价不菲的时候，演化博弈论使得我们可以探究学习、突变和模仿在策略扩散中的相互作用。

但是演化博弈论无法处理稀有事件，比如新奇环境中陌生人的交往，或者中东和平谈判。而且，由于假定主体只有很低的认知能力，演化博弈论忽视了人类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即推理的能力。人类社会是一个演化而来的系统，而人的推理正是相关的关键性演化力量之一。本书将尊崇以形式逻辑、认知博弈论和社会认识论为基础的统一方法，视之为对经典博弈论的一种替代以及对演化博弈论的一种补充。

这一方法坚信，最有成效的人类行为建模方式是，把人类行为看作是具有社会认识论的个体在社会规范背景下的互动交往，社会规范充当了设计社会交往的相关机制。这一方法对当代社会学发出了挑战，当代社会学抛弃了理性行动者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