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著名的小说家和科学管理人员（ｓｃｉｅｎｃｅ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ｏｒ）Ｃ．Ｐ．斯诺接受的 １ 是自然科学的教育，他发表了１９５９年在剑桥大学所作的一次题为《两种文化》的 演讲。此次演讲及随后出版的５１页的小书激起了热烈的讨论，因为它傲慢地断 定，人文学科是一种缺乏严密性的智力事业（ｉｎｔｅｌｅｃｔｕａｌｍｉｓｓｉｏｎ），没有能力为那 些居住在经济不发达地区的人的福利作出贡献。不出意料，人文学者对斯诺的 以下断言感到愤愤不平：如果多培养一些科学家和工程师，少培养一些历史学 家、哲学家和文艺评论家，将更有利于这个世界的和平和繁荣。３年后，Ｆ．Ｒ．利 维斯（Ｌｅａｖｉｓ）———剑桥大学一个受尊敬的文艺评论家，罕见地发表了一篇严厉而 且间有无礼的反驳斯诺的文章，把他描绘成一个不成功的化学家、不合格的小说 家和对这个世界的种种严重问题一无所知的社会评论家。

斯诺写他的论文的时候，美国即将经历高等教育的一次极大的扩张，导致师 生大量增长，教职员增长了４倍（从２５万增长到１００万以上），学生则增长７倍， 总数达到１５００万，而１８７０年时只有５０００个美国人在各类大学里学习。［１］这些 变化主要归因于新的社区学院（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ｃｏｌｅｇｅｓ）的建立及各州立大学试图容 纳许多第二次世界大战退伍军人而扩大招生数量，这些退伍军人得到政府的援 助，政府为感谢他们的服役，专门作出资助他们接受教育的决定，他们决定上大 ２ 学而不是回归他们父辈所从事的各种工人阶级的工作。

可用于研究的资金和科学家的人数也在按比例增长，同样增长的还有科研 管理人员、各类专业人员（ｐｒａｃｔｉｔｉｏｎｅｒｓ）、新闻工作者和从事管理、利用、传播或讲授各种科学产品的教师。从１９９２年到２００２年，全世界发表的科学论文超过５００ 万篇，这大量论文中有４０％是美国的研究人员写出来的。［２］２００９年选择了科学 生涯的大部分年轻人都未意识到，（与内科医师和哲学家截然不同的）“科学家” 这个词和从事独立于一个人的社会阶级或种族的研究生涯的机会，其出现还不 到１７０年。这些事实，还有公众思想的变化———他们已变得更加怀疑经过精选 的各种科学主张，怀疑理想主义地描述科学家追求真理的动机的纯洁性，使得重 新考察斯诺的命题成为必要。

虽然主要关注对象、证据来源和各种概念，仍然是自然科学家（物理学家、化 学家和生物学家）、社会科学家和人文学者之间最重要的不同点，但这三个共同 体在与其认识论相关度较小的六个额外的方面也有不同。（我把研究动物或人 类行为的生物学基础或研究进化对动物或人类行为所起的作用的人，看成是自 然科学家。）这九个方面如下：

１．提出的各种首要问题，包括对某种现象的预言、解释或描述就是探究 的主要成果的程度；

２．推论所依据的证据的来源，及控制收集证据时种种条件的程度；

３．用于提出各种观察成果、概念和结论的词汇，包括各种持续的特性和各个范畴的平衡（ｂａｌａｎｃｅ），及在什么程度上可以假定用某种函数关系来进行概括，包括跨越不同的背景的概括或只限于所观察背景的概括；

４．历史活动所产生的社会条件对所提出的各个问题的影响程度；

５．伦理价值观念对所提出的各种问题及所推断或演绎出来的各种结论的渗透程度；

６．依赖于来自政府或产业的外部支持的程度；

７．学者独立工作，与其他一个人或两个人工作，或作为一个大团队的一员工作的可能性；

８．对国民经济的贡献；

９．每个群体的成员用什么标准来断定许多工作是优雅的、美丽的。

大部分智力的努力都由三种成分组成：（１）一套毫无疑问的前提，为那些特 定的问题和同样特定的答案创造优先选择的参数（ｐｒｅｆｅｒｅｎｃｅｓ）；（２）一套有利于用来收集证据的分析工具；（３）一套自己喜欢的概念，是各种解释的核心。一个 不懂固态物体（ｓｏｌｉｄｏｂｊｅｃｔｓ）性质前提的观察者可能得出天真的结论：放在盛着 半杯水的杯子里的铅笔已经被里面的液体弄弯了。与自然科学家相比，社会科 学家和人文学者在从事研究时，有更多共享的前提、分析工具和概念，还共享着 更多下面表一中的其他标准。自然科学家强调物质过程，尽可能把历史、文化背 景及与其相关的各种道德价值观念的影响降到最低限度，他们主要关注的是某 个概念和一系列观察结果之间的关系。社会科学家和人文学者对过分夸大生物 学影响的做法予以抵制，他们严重地依赖于语义网络（ｓｅｍａｎｔｉｃｎｅｔｗｏｒｋｓ），由此 常常像关注某个概念与证据之间的关系那样关注一整套语义术语 （ｓｅｍａｎｔｉｃ ｔｅｒｍｓ）之间的关系，并不断地寻找各种答案，以证实或证伪（ａｆｆｉｒｍｏｒｄｉｓｃｏｎｆｉｒｍ） 某种深信不疑的道德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