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坡笑着说:“这是好事。菁菁小爷们,叔给你说实话,我早看出沈总对你印象不错。他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年轻,但事业做得很成功。不瞒你说,咱县咱市一直到咱省,有几个领导对他很看好。不过,他在感情这方面上却是失败的,到现在还没有正儿八?的女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脚气,让常菁菁甚至想呕吐。她几次忍不住想赶快离开又都忍住了。她在心里劝告自己不能因小失大。
马坡说:“现在的女孩子就得现实一点。不能光看男人住哪里,是城市还是农村户口,关键要看他有没有钱有没有能力。北京大吧,那也不是哪一家一户一个人的,在北京没有钱也活不出个滋味来。”他说着,不时抬头看看常菁菁隆起的胸部。
常菁菁听得出他想说什么,一直没有接茬。马坡见状,不好意思地改变了话题。他又说了一堆旅游开发的困难,像交通、用电、村民的土地补偿和村里的稳定等。他见常菁菁只管听,不表态,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化,就解释说:“我是长辈,得关心你,所以把困难讲得多了些。其实在农村干事情没那么复杂。比如说土地,农民爱怎么闹怎么闹去。要想发展?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就得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
“混蛋逻?!”常菁菁在心里骂了一句。
马坡说:“其实,你要是不想干还有人干。”
马坡的这句话提醒了常菁菁。马坡现在一是急需转移矛盾,二是急需?资金补窟窿。她如果不干,马坡还会找别人。那样,到最后九龙沟的老百姓跟着受害,当然也包括她家。她坦率地对马坡说:“马叔,谢谢你。我和沈老板已?谈好了。”她之所以抬出沈耀,是因为她知道马坡现在怵他。
常菁菁临出门那只藏獒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吓得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来想赶快离开,却又站住了。她想,如果这只庞大的动物都不能面对,下一步的困难又怎么面对呢?她对着藏獒睁大了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它,藏獒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向了天空。当它的目光再转向常菁菁时,常菁菁已?换上了亲切、友好的笑容,她向它温柔地挥了挥手。它竟然冲常菁菁晃了晃脑袋。
康爷爷生怕马坡出坏点子,催促村团支部抓紧召开青年创业?会会议。两天后,在九龙沟青年大会上,常菁菁当选为青年创业?会会长。常菁菁激动地流下了热泪。她说谢谢伙伴们还这么信任自己,自己一定不负厚望。接着,她按照事前考虑成熟了的思路,先给大伙算了一笔账。马坡与东洲公司的?议中规定,村民的土地补偿费是每亩15000元,而?过七扣八扣,实际到村民手里的也就七八千元。这七八千元是20年的使用权。平均下来,一年才几百元。如果入了股,即使前一两年收入少,而后边十八九年每亩地的收入要远远大出补偿费几倍甚至几十倍。她说:“更重要的是不仅咱这代人富裕了,下一代人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她这样的开头,一下子抓住了很多人。
接下来,她又说到旅游开发公司入股的事,介绍了入股的几种方式。与会的大多数人听常菁菁说可以以承包的土地、林地入股,每年参加分红,人还可以在旅游开发公司工作,每月领工资,认为是好事。也有人迟疑不决,问:“土地这样流转合不合法?”康爷爷当即表态,说:“只要是自觉自愿,又?过确权评估,签订合同,就可以流转。”大多数与会的青年表示支持搞旅游开发,并同意以自家承包的土地、林地入股。瑶瑶说:“咱村年轻人还是听菁菁的!”李小芬说:“你别拍马屁,这是政策好时机好。”
让常菁菁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欢庆和孙志突然来了。他们到时已是晚上。常菁菁和瑶瑶、李小芬几个人到康爷爷家商量下一步工作,回到家才看见他俩。她看爸爸的神态很平静,妈妈却铁青着脸,想了想,?上欢庆和孙志说出去走走。孙志提出把李小芬找来,她当即给李小芬打了电话。
当晚天气晴朗,一轮满月挂在当空,清辉泻地,山村朦胧而安静,使人产生能乘着月光滑行的错觉。山上的水库里,偶尔有鱼搅起水花,发出很大的“哗啦”声,像是梦呓。路上,孙志、李小芬走在前边,与常菁菁和欢庆?开一段距离,让常菁菁和欢庆说说悄悄话。
常菁菁和欢庆静默无言地走了一段路。两个人都有心事,都有话要对对方说,可是又都不愿先开口。最后,还是欢庆先说话了。欢庆说:“知道我来干什么吗?”常菁菁:“你想?我回去。”
欢庆默认了,好大一会儿没说话,突然抱住了常菁菁,附在她的耳边对她说:“宝贝,我爱你。答应我,别干那个旅游开发,回北京,咱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