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娘不会应承,一边猜测小家伙的意图,一边端上茶水陪他干坐。猎熊眼睛四下里转,没看见金氏的人影,失望地站起来告别:“婶婶,我走了,过两天从黄水回来,再来看你。”说完转身,一瘸一瘸走了出去。
不速之客走了,金氏忙从里屋跑出来,她不让秦猎熊见她,自己却想看看对方,等金老娘吱嘎一声关上门,好奇地走上去,对着门缝往外打量。
谁知猎熊是假意告别,听见门响,马上转身扒门缝里瞧,看见金氏出来了,睫毛黑翘翘的,眼睛扑闪闪的,乖得要命,一见钟情,兴奋地把半扇门板推开,突然袭击,和金氏撞个正着。
金氏面容突变,黑亮亮的辫子一甩,哇的一声跑回里屋,哭哭泣泣再不出来。
猎熊满心欢喜,嘴里忙赔不是,金老娘十分生气,却奈何不得。
金氏被猎熊笑嘻嘻的模样气坏了,仿佛受了天大的羞辱,又恼又怒。心想猎熊比自己小四岁,个子刚到自己耳朵,又瘸了腿,这样的男人做丈夫,还不如不嫁呢。
猎熊走后,金绍三的老婆也陪女儿掉泪,忽然想起黎家也是扔了鞭炮、送了红帖的,但两三个月过去,不见一点动静。红帖上写得明白,黎妈武已满十九,这个年龄按理不能久拖久等,大风吼山,发泄着金家的苦恼和疑惑。
金绍三从地里回来,对哭红了脸的女儿说,既然黎家扔了鞭炮,又送过红帖,早晚总得来接人,我找人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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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历十月,茅草开始变黄了,落叶随风起飞,山神土地都在岩缝里打瞌睡。这样萧瑟的一个下午,金绍三在黄水喊茶摆酒,诚惶诚恐地等着几位特殊客人。他决定采纳张三姑的主意:请人调解,出钱消灾。
街上冷冷清清,秦家父子和黎家父子一前一后骑马到达,黎爹柱和秦保长打过招呼,自从知道了双凤求凰,俩人尽量回避,今日一见,表情都很严肃。
受人尊敬的汪斌全老先生应请而至。
四方都是乡邻。那汪斌全教私塾三十年,是清末最后一批监生,出任过黄水团总,因为不善逢迎被革职,痛恨贪官污吏,慨然归家操办私塾,调教山野顽童,除自己上课外,还请有两名助手,桃李遍黄水,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