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玄感和樊子盖在洛阳城下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李渊带着皇帝的圣旨来到弘化郡,将留守元弘嗣就地收押。这个元留守成了倒霉的冤大头,他从来没想过要造反,但却以准造反分子被抓了起来。怪谁呢?要怪就怪那莫名其妙的连坐法吧。
李渊留守之印到手后便对十三郡兵马进行重新布防,将重兵集结到潼关附近,以防止杨玄感万一真的西进到关中腹地时,便于对其实施猛烈打击。虽然后来杨玄感的造反兵车半路熄火,没机会到达潼关,但他这种强烈的岗位责任心和主人翁精神,让杨广大为高兴,于是他放心地将这块重地交给李渊经营。
李渊在这里干得风生水起,整肃军纪、操练兵马,搞搞“红军、蓝军”对抗演习,将这支陇右军队调教得兵强马壮,虔诚地为表哥守卫着边疆。
这时期的李渊是百分百忠诚于大隋的。后世有不少人说李渊志向远大,很早就有问鼎天下的想法。我以为这完全出于主观臆想。纵观历史,任何一个改朝换代的皇帝都是有无数个不确定的偶然因素积聚在一起,在某一时刻突然转变成必然因素而被推上至尊宝座的。就像隋朝创始人杨坚,他被一心一意想杀死自己的皇帝女婿逼得几乎崩溃,为了活命才不得已请求外放扬州。在即将成行的最后关头,女婿突然暴毙,因此才有了他后来的代周建隋。设想一下,如果他的那个残暴女婿宇文赟没有死亡,如果他早一点点到达扬州,如果不是他的那个在皇帝身边的老同学郑译帮忙 ,那还会有这个在中国历史上存在了三十八年的隋朝吗?
作为开一朝之先的唐“祖”,李渊也不例外,他的君临天下也完全是后来太多太多的偶然引发而来的。其实李渊是一个很没有野心的人,说他从小就有鲲鹏之志,那是拿鲲鹏不当大鸟。作为皇亲国戚,李渊一直在蜜罐中长大,是大隋的既得利益者,七岁起就房子、票子、位子子子登科了,只要他脑袋没被门挤过、没被驴踢过,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起造反。造反是风险极高的重大刑事犯罪,是需要动机的,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唐国公李渊都不具备这个造反的最基本前提。大约除了太子,世界上应该没有一生下来就立志把当皇帝作为终身职业的牛人,除非他是牛A的弟弟、牛C的哥哥;除非他把夷灭九族当作一种超级快感体验。所以这种观点基本可以断定是马后炮的八卦说法,顶多属于姑妄听之的“路边社”参考消息。
不想造反的李渊一直处在杨广时隐时现的怀疑之中。在弘化郡这一时期,杨广被社会上流传的一些诸如“桃李子, 有天下”、“杨氏将灭,李氏将兴”等类似的政治歌谣弄得日夜不宁、寝食难安。他开始敌视朝中一切李姓大臣,甚至毫无理由地对他们大开杀戒。得知在边关带兵的李渊把陇右军事基地整得风生水起,令行禁止时,杨广有点头大,向来以“怀疑压倒一切”为座右铭的他宣诏李渊来他的行宫述职,想借机观察试探一下其对朝廷危险指数有多高。
李渊接诏后三魂吓掉两魂半,还有半魂不沾身。他和杨广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杨广心里的小算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了解杨广的个性,一旦对你产生疑忌之心,就相当于在你身上贴上了个有色标签,刚开始可能还是半红色,慢慢会蜕变成灰色、黑色,直到最后,人和标签一起彻底无色。
李渊不想变成无色,但如果直接抗命不回,那会更快地变成无色。怎么办呢?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自己既能不回又能使生活延续往日的色彩斑斓呢?
他使劲想拼命想咬牙切齿地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装病。
当然,这条妙计并非原创,如有雷同,不属巧合,实属巧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