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飞回去跟证券公司签了一份透资协议,同时要求收回原来的监管协议,营业部老总说收不收回无所谓,反正现在股价已经超过三十五元,那份协议已经自动失效了。刘益飞说那不一样,如果明天又跌回三十五元以下呢?
刘益飞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开颜也一直在场,但他始终没有说话,仿佛这件事真的已经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刘益飞见营业部不想退回监管协议,心里有火,当着陈开颜的面质问:“这股票现在算不算完全是我的?”
营业部老总说:“算,算。当然是你的。”
“那好,”刘益飞说,“我马上转走,全部转走,我到其他地方照样可以透资,照样可以继续做。”
营业部老总好像很为难,看看刘益飞,又看着陈开颜。
刘益飞说:“是我的股票,你看他干什么?!转!现在就转!”
股票自由转入转出是投资人的基本权利,营业部不敢公然违规,只好给他办理转出手续。
第二天,“深生物”发布公告,报告“鸡尾酒计划”的最新进展,刘益飞趁机将三百万股全部变现,并且当场给陈开颜打了个电话,说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陈开颜问为什么?刘益飞说不为什么,我们当初不就说好了吗?我保证将“深养殖”拉到每股三十五元以上,你现在看看盘口,差不多都接近每股四十元了,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那么下一步呢?”陈开颜问。
“下一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刘益飞说。刘益飞现在也是亿万富翁了,他有资格这样对陈开颜说话。
“帮人帮到底嘛,”陈开颜说,“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啦。”
刘益飞静了半天没说话,仿佛在认真思考陈开颜的建议,然后说:“行,我们可以重新再签一个协议,继续合作,不过你必须对我公开你的所有账户,让我核实,否则你如果偷偷地出货我怎么办?”
陈开颜哑了。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陈开颜问:“那么北京那边的事呢?”
“黄了。”刘益飞说。
“为什么?!”陈开颜急了。
“北京的人是通天的,”刘益飞说,“不知他们从什么渠道证实一个消息,说你根本就没有持有深生物百分之九十的股份,达不到控股的要求,他们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骗了他们。你说我冤不冤呀?”
这下陈开颜彻底哑了。
彻底哑了的陈开颜突然听到叶子小姐在电话那头小声地说话,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骚货!然后将电话轻轻地挂了。
陈开颜的感觉没有错,叶子小姐此时确实跟刘益飞在一起。
叶子说:“你干吗现在就收手?照目前这个势头,涨到五十没有问题。”
刘益飞伸手将叶子拥入怀中,腾出右手点着叶子的鼻尖,说:“如果这个陈开颜真能按照巴菲特的长期投资理论行事,‘深生物’当然可以长期持有,别说涨到五十,涨到六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他不行,你想过没有,他上个月从哪里来的钱还给你那个客户的?”
叶子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从刘益飞的怀中挣脱出来,说:“他那时候就开始出货了?!”
“是的,”刘益飞说,“作为深生物最大的股东,而且是绝对控股的第一大股东,他自己都有这样的短期心态,你让别人怎么敢长期持有?就算不断地再质押再融资再拉升,股价涨到每股一百元又怎么样?融资成本往哪里摊销?你们这些融资中介的利润从何处出账?越积越多,资金链早晚有断裂的一天,一旦发生这种情况,股价就会像雪崩一样坍塌。你知道这种情况叫什么吗?”。
叶子想了想,说:“叫‘崩盘’。”
“对,”刘益飞说,“崩盘。”
刘益飞这样一确认,叶子的眼前马上就出现了雪崩的情景。
雪崩呀,那是一种什么情景?!谁能阻挡?!谁能躲过?!可再一想,是谁制造了这种雪崩呢?可能正是这些受害人自己。比如她自己,比如刘益飞,当然,更少不了陈开颜。一想到陈开颜,叶子就自然紧缩了一下。皇帝的盛装总有一天被戳穿的,“深生物”现在那么高的价位,但如果没有实质性业绩支撑,大庄家陈开颜其实就处于严重被套状态,而且价位越高他被套得越牢,因为他根本不敢出货,“纸上富贵”永远不能变现,相反,一旦有人出货,他还要赶快接着,否则,就真的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