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不过去八大胡同

为什么说“绕不过去”呢？

因为总有人特别回避“八大胡同”的问题，但这却又是旧京的一个客观存在，而且，其建筑遗存至今大部分还保留完整，非常精美。尤为值得探讨的是，一些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总是与青楼风尘纠缠一处，绕也绕不开。

但反对之声也甚为炽烈。

2000年前后，封尘已久的前门外八大胡同忽然成了众媒体不大不小的一个新闻热点，起因是有旅游公司打起八大胡同的主意，开辟出一条观赏青楼文化遗迹的旅游线路。这一下惹恼了另一些人，鸣鼓而击之，纷纷捉笔著文，斥为低级庸俗，主张“别把糟粕当文化”。一通乱棍之下，“创意”一方铩羽而归。

去看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都包括哪八条？

答案是不一样的。其实，不止八条，铁树斜街以南，骡马市大街以北，煤市街以东，南新华街以西，整个这样一个狭长地带里，共有大小十多条胡同是清末以来的风尘地。所谓“八大”，只是一种虚指，按《顺天时报丛谈》指证，该地区至少有十五条胡同属于“花柳繁华之地”，比较“公认”的八条胡同是：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现名韩家胡同)、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现名棕树斜街)、朱家胡同和李纱帽胡同(现分为大力胡同、小力胡同)。

如果你觉得旧时所有妓女都是一样的，那就像说地上所有的草木都是一类，未免有失粗糙。“八大胡同”里的妓院有不同的等级，最高的为“清吟小班”，大多从江南而来，掌握一定说唱、器乐才艺，不仅以出卖肉体为生存手段。稍低一些的是“茶室”，讲究环境、气氛，再等而下之的则是一般妓院，至于被称为“暗门子”的“下处”，全系走投无路的女人以自身最后的“资本”求得苟活的地方，只能招揽洋车夫、杂役等下层苦力，除了肉欲并无别的项目。可以这样说，青楼也是社会的一面镜子，社会有多少等级，这里也相应提供不同“服务”，俨如“星级”一样。所以，尽管“时过”，却未“境迁”，那些昔日的夜夜笙歌之地，虽已变成民居或旅馆，但仍有旧迹可寻。

“八大胡同”在20世纪50年代初割除了妓院，妓女分配到纺织厂当了工人，有不少嫁人成家了，房子却留存下来。那一地区人口稠密，生活气息极浓，沾了旧城难以改造的光，胡同仍是旧貌，几乎“原汁原味”，犹能见出昔日的格局风貌来。

我们不能不说，旧日青楼在建筑上是一流的，隔着时代仍在一片民居中鹤立鸡群般地“打眼”。它们大都属民国风格，差不多把砖木结构所能用上的所有美化手段都体现出来了。

让我们先进入陕西巷。

从珠市口西大街著名的德寿堂药店往北，就是陕西巷。陕西巷是那一带最宽的一条南北向街衢，它西侧分出许多小胡同，像东壁营胡同（旧称皮条营）、胭脂胡同、百顺胡同和外廊营胡同等，旧时也是青楼麇集之所；东侧枝杈很少，只是通过一条很短的叫做“万福巷”的小胡同与石头胡同相连。陕西巷旧时有一等妓院16家，名妓赛金花的怡香院就在这里，“四大徽班”之一的四喜班也曾设在这条胡同里。

进陕西巷不远，便能看到一处二层小楼（图1陕西巷妓院林仙馆），拱门拱窗，砖垛上有很细的砖雕，拾级而上，看不到阳光的院心周围，是一圈窄小的房屋，有陡峭的木梯通往楼上——便是当初待客的地方。当然，现在这里是民居了，楼下的一户还凿开窗户搭出棚子办了个小卖部。再往北，路东的“上林仙馆”则显得“原装”一些，因为那里改成了旅馆，齐整得多。近年来，这儿又进行了维修，“上林仙馆”的砖匾还特别重新填了金漆。正中的贴山门楼像是后加的。稍北还有一座二层楼也是青楼遗迹（图2、3陕西巷妓院云吉班外景及院内），一层的门窗已改过了，很难看，楼上拱窗却依旧，制作很是精巧。楼顶的砖檐一看就是民国式的，比“上林仙馆”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