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房间很黑。嘉茜光着脚蜷在沙发的角上,脸上一个简洁的表情,就那样呆呆望着天花板。一个鬼魅的光束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明澈,一眨一眨地闪着。黑暗漫长而无奈,摆在面前。肆无忌惮的寂寞,是庞大而空洞的体系,无限遥远。她伸出身子,仿佛想拼力探求黑暗中的光亮。
“可以吗?我可以吗?”她喃喃自语。顺手抓起身边的电视遥控器,开了电视。电视的光一闪一闪,打在她脸上现出五彩的颜色。
她突然蹿起来,开灯,然后拨床头的电话。
对方的手机通了,没有人接。她挂断,又拨,依然没有人接。
三
从嘉茜家出来,白忆云接了个电话,是罗森打来的,约他去蹦迪。他说了两句就很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他是怕罗森跟自己要借他的钱。他装得很忙的样子,对着电话不停地说:“啊,啊,是啊,忙着呢,有时间再说吧。”罗森很有点不屑,打趣了他一句倒也没提什么。
白忆云收了线,仔细咂摸刚才罗森的反应,好像又不像是催他还钱。他又有点后悔推掉了这个约会。他想发泄。发泄不过是想办法让音乐将自己打湿,在里面搅,在里面捣,折腾出一点快感,就像做爱。
黑暗是密不透风的墙,人靠在上面才会发现自己的无助和脆弱。他想放纵,放纵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些理由让自己放弃原则,抛弃禁锢的快乐是灰颓的,也是无形没有边的,进去之后就被淹没了,覆盖了。
他又拿出手机给罗森打电话,说待会儿的事推掉了,可以去凑个份子。罗森说好啊,好啊,那你赶紧过来。声音里面是调侃,也是不屑。白忆云一边听着,一边装傻,一边想着坐什么车过去。
白忆云匆匆忙忙赶到“DOT”,在门口站着,站了很久。罗森他们已经在里面,没有人来替他买门票,他又不舍得自己花钱买。
他犹豫半天,想着还是回家算了,于是给罗森打电话,说自己马上就到了,路上堵车很闹心……罗森说不着急,不着急,顺便和他说起安子待会儿也过来。听闻此,他就又觉得稳帖起来,就一溜儿等下去罢,安子来了就让他买票好了。
他东站站,西杵杵,实在无聊就跑到旁边的网吧上起网来。安子过了一小时才赶到,接到安子的电话,白忆云飞奔出网吧。
安子今天还带了他的小鸟过来。小鸟一直偎着他,粘着他,像一坨泥。
安子很知趣地去买票,买了三张。凑在售票处,从钱包里扯出一张大票,往里一塞。
白忆云在旁边一边抖着裤腿一边说:“我也是刚到,要不我就买了,看你,还破费。”
安子用手甩着找给他的零钱,说道:“无所谓,无所谓,兄弟我这点钱还是有的。”一边说一边睨视他的鸟儿。脸上是光秃秃的冷气,嘴里是颤悠悠的热气,同时冒出来,像拧巴在一起的油漆。
三个人一前一后往迪厅里走去,三个人都是很快乐很闲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