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在资助伊斯兰原教主义者方面,沙特并不是没有过错。但把沙特和他们的石油收入看作全球恐怖主义的根源——以及推论美国只要停止购买沙特的石油就可以不再“资助交战双方”——忽略了许多恐怖主义的基本现实。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事实是:恐怖主义并不依赖石油收入。退休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上校威尔逊写了大量有关恐怖主义和不平等福利分配的书,并有28年的服役经验——其中15个月是在伊拉克战争中渡过的。他说石油和恐怖主义相结合的观点是个“预谋”。
1989年,威尔逊和军事分析家威廉·林德以及另外三位作家联合在《海军陆战队公报》(Marine Corps Gazette)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提出“第四代福利”的新理论。他们认为,战争“范围将会扩大,并且很难识别,战争与和平之间的差异也会变模糊,直至无法区分,最终走向没有明显的战场或前线的地步”。28通过20年来对矛盾冲突的研究,威尔逊已经是美国最有经验、最具权威的恐怖主义研究专家之一。他对我说,恐怖主义和“暴动在本质上都是低级的。恐怖分子不需要石油收入。对他们而言,经济收入并非来自石油,而是来自毒品、犯罪、贩卖人口以及军火交易”。29
这点可以从伊拉克局势中轻易地看出。大量的报道详细描述了伊拉克和其他国家暴动团伙的基地组织是如何通过敲诈勒索、抢劫以及黑市交易来为他们的行动获得经济收入的。2006年11月,《纽约时报》驻巴格达的记者约翰·彭斯和寇克·森普尔报导,伊拉克的暴徒“在经济上完全可以自给,通过走私石油、绑架、印制假钞,在腐败的伊斯兰慈善机构的纵容和伊拉克政府及其美方赞助者无法阻止其犯罪的情况下,他们每年可以获得数千万美元的收入”。30
其他国家的恐怖主义组织也在没有石油收入的前提下持续存在了许多年。斯里兰卡的泰米尔猛虎解放组织不断地利用恐怖组织来要求政治独立。但泰米尔组织与石油贸易之间并无真实联系。31西班牙也如此,巴斯克民族分裂主义组织埃塔利用恐怖组织攻击新闻记者及他人。32在20世纪后几十年里,爱尔兰临时共和军频繁地制造汽车爆炸事件恐吓市民,但他们的经济来源并不是石油收入。即便是美国打击恐怖主义最重要的对象之一,阿富汗斯坦的塔利班,也不依赖石油收入。相反,它靠的是最近几年繁荣起来的鸦片贸易以资助各种行动。33在巴勒斯坦与以色列长期以来的战争中,恐怖主义事件也一直存在,但巴勒斯坦人没有石油收入为发动攻击提供经济支持。34另一个关键点是:2005年7月7日的伦敦公交爆炸事件。沙特资金或石油收入与杀害52人的伦敦爆炸事件制造者之间并未发现任何联系。35而且,世界最著名的恐怖主义者本·拉登的收入来源也不是石油。他的家族财富来自于建筑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