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云波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那封有十九个人签名的信件递给龚玉堃。龚玉堃把手里那只发着亮光的紫砂壶放在茶几上,然后翻了翻那封信。他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唉!上面是有我的名字,你们不来我倒忘了。几个月前,有一天老郑也就是郑文藻拿着这封信来让我在上面签个字,我就糊里糊涂地签了。其实呢,我是一时心血来潮。事后一想,自己已经被撵下台了,还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呢?这不是闲在家里没事给梓良找麻烦吗?他的事够多的了!”说着,他把信还给谷云波。
“龚书记,信里说的……”陈羽凡还要说什么,但龚玉堃举起一只手,伸开手掌轻轻摆了摆,是那种无须多说的示意。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说实话,我对梓良所遭遇的不幸感到很难过,为此我还写了一首小诗。”说着,他站起身回到书房,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诗稿走出来又坐下,然后把诗稿递给陈羽凡。诗是用毛笔写的,是那种与挂在墙上的条幅一样拘谨的正楷。
诗的题目是“悼陈公”,诗为七言古体,他是这样写的:
惊闻陈公辞人寰,仰望彤云泪潸然。
沧桑人世真无情,威水呜咽风雨连。
胸有泾渭何所惧,敢与狼豺论长短。
可惜骤然折梁柱,世间不平怨苍天!
陈羽凡看了这首充满哀痛的诗作,眼泪也止不住淌了下来。
“谢谢龚书记对我爸爸的评价!”陈羽凡擦擦眼泪说,“既然您这么痛惜我爸爸的离去,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龚玉堃叹息一声:“当官能够留得一世清名谈何容易啊?梓良这个官没有白当。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无力回天啊!你们还年轻,不懂得官道上的艰难,处处荆棘,处处陷阱啊!官场不像你们想象得那样简单,我劝你们不要自找麻烦了。”
“龚书记……”
陈羽凡还不死心,但被龚玉堃制止了,他端起那把紫砂壶说道:“好了,我还有些事情,就不留二位了。回去代问你妈妈好,让她多保重,还是活着的人要紧啊!”说着,龚玉堃站起身来。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陈羽凡和谷云波也就不得不站起来向龚玉堃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