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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北门之外有一个别墅小区,规模不大,绿化不错,价位不低,一律是二层联排别墅外加一个大小刚好可以停车的庭院。
程让估计这里一户的价钱约在400万左右。假如是租的话,大约一个月三四千。
当初廖梦洁写在车主协会表单上的地址是南区宿舍某楼,程让扑空,却打听到她在北门外的别墅区也有据点。他便开车在此处转了圈,终于在63号外面发现了双胞胎马6。程让走进院子前,绕着车子仔细察看了一遍,车头右侧的确有很新的擦伤痕迹,看来确定是她无疑。
做小四也要狡兔三窟?
他叹口气,推开虚掩的黑铁栅栏小门,穿过院子摁了门铃。他当然也想过,万一开门的正是给她买车的男人,那将是何其尴尬。但程让这人就是如此,总爱讲一些在别人看来无法理解的原则。比如从小到大,程让从不愿欠别人什么,也不愿意别人欠他什么,爹妈除外。如今,他的车刮坏了人家的,那就要给人家一个赔偿,哪怕当面道歉也好。否则像连茂那样侥幸而又灰溜溜地溜走,实在不堪为男人之举。
门铃在屋内回响了四五下,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却不是高跟鞋。开门的是个50开外的中年妇女,穿着不知道是做饭还是大扫除的围裙,显然是佣人之类。程让对小四的生活舒适程度诧异了一下,问廖梦洁在不在。
对方果然很尽责,问他有什么事。未想问话的片刻,穿着居家服饰的廖梦洁自己倒已经下楼来了。
这是程让第一次看到她没有戴墨镜的样子:瓜子脸的标致下巴以两条细线向左右两侧延伸上去,圈出了一长片奶白色温玉般的奇妙沃土,她的下嘴唇有些偏厚,但无关大碍,相反却显得略微性感——最致命的是她的眼睛,即便带着黑色的眼圈,但那的确是可以被称之为狐狸眼的形状,朝鼻子的眼角尖而细长,朝耳朵的眼角像某类跑车的剪刀门一样往上吊,角度恰到好处,配上她的蓝色美瞳和枯草色的大波浪长发,的确……
怪不得会成为小四呵!程让想。
他当初跟着武元一家家争取小四的联合签名,所以学生二奶们见了不算少,她们大多属于清纯型,偶有艳丽的。但眼前的女子带给人的感觉,却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甚至有些好奇那个出钱给她买车租房的男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商人。
廖梦洁当然也是认得出来客的,所以不问他的身份,而道:“有什么事?”
佣人见她在了,便识趣地回到厨房继续做事。程让怕她是那种会定期向男主人告密的女佣,连忙大声表明清白:“是这样的,之前我同学开车在南门擦伤了你的车,所以特地来道歉,然后想问一下该赔偿多少。”
廖梦洁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说:“我知道那是你同学,不过就一点小擦伤,没什么大不了。”
她的嗓音是他很早就听过的,不如她的容貌那样给人震撼的愉悦。但和上次不同,不再缺乏感情色彩,这倒出乎程让的意料。
程让笑笑:“话是这么说,但我不想欠别人的情。”
廖梦洁把胳膊交叠在一起,脸上似有笑意,却很难捕捉明确,当然也就搞不懂是善意还是轻蔑:“你叫什么名字?”
“程让。旅程的程,谦让的让。”
女孩点点头,问:“程同学,我们应该见过不下两次了,你觉得我会缺这点上油漆的钱么?”
她的口吻忽然就这样变了硬度,转守为攻,这令程让有些小诧异。但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善于开车的人反应都不会差,何况他是法学院的:“我上次在南区看到你的车尾有撞击的伤痕,好像到现在也没报修?”
廖梦洁点点头。
那是她在市区倒车时撞到花坛的痕迹,按理要报警让交警开张证明给保险公司,但她当时有急事就没处理,现在报警已经无效,便一直懒得去4S店修理。程让扭头扫了眼外面小区中央的花坛,问:“能把你的车钥匙给我么?”
廖梦洁倒也爽气,她知道眼前的男生不会害她,便从玄关柜子的小碗里拿了钥匙给他。程让还是第一次亲密接触这台双胞胎,其实就是座位高低不同、车内装饰和摆设不同而已,所以他很熟练地启动,装作要倒车的样子,然后看似不小心地让车尾撞在了花坛边沿上。他关掉引擎下车查看,撞击的力道分寸把握得正正好,花坛没有破损,车尾的损伤也不比原来的重,可谓重复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