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其翰后来回忆说,听了陈修和一席话,“茅塞顿开”。
然而,法国并不甘于被排挤在美、苏、英、中反法西斯“四强”之外,更不愿其原有的殖民地区就此丢失。因此,在日本宣布投降后,便千方百计把手重新伸进印度支那。
在日本投降前夕,被日军缴械后逃到云南的法国殖民军司令亚历山德利几次找到曾经在法国留学、现任国民党陆军总部驻昆明办事处主任的陈修和,请求允许在云南的法国飞机飞往河内,与投降的日本人接洽。
对法国殖民军抱有高度警惕的陈修和敏锐地感到这里藏着一个阴谋:飞机一到河内,法国就可从河内发出电报,向世界宣称法军已重返越南,收复了河内,以此为插手战后越南事务争得一份权利。
他立即将法国的请求和自己的分析电告何应钦,何完全赞同陈修和的观点,同时他也不愿让法国势力再向越南扩张。于是,何应钦命令昆明空军司令宴玉琮,扣留所有在云南机场的法国飞机,绝不能让一架法国飞机潜飞越南。紧接着,他又严令在云南境内的法国军队在原地待命,不得在中国军队接收日军投降之前进入越南地域。
法国的飞机被扣后,驾驶飞机的空军军官找到陈修和,询问被扣原因。陈修和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军官们认为亚历山德利无权指挥法国空军,他这种不适当的活动使别人无辜受累,并请求允许他们驾机返回法国,还一再保证绝不飞往越南。
但陈修和担心法国人又施展伎俩,郑重地向他们申明:“法国的飞机必须等中国军队到达河内以后方能放行。你们个人可以自由行动,也可以上飞机查看,但不准起飞。”
亚历山德利又找到陈修和,极力辩解说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中国方面误会了,请求放法军飞机返回法国。陈修和任凭法方军人几次三番纠缠,只是以不变应万变:命令是何应钦下的,非待中国军队进入河内不能更改。
亚历山德利见陈修和这道门槛很难过,就屡次要求面见何应钦,以求绕开陈修和实现自己进军越南的企图。何应钦就此征询陈修和的意见。陈修和认为正好利用接见的机会,一方面对其过去在越南阻挠中国军运,扣压中国物资,勾结日军,反对同中国合作的行径加以申斥;一方面当面揭穿他的阴谋,使之无以再施其奸,干预破坏受降工作。
何应钦在陈修和的陪同下接见了亚历山德利,在听罢求诉后,用事先商定的言词以申斥的口吻陈述了一遍。亚历山德利的译员听了,不敢如实翻译,只是轻描淡写地翻译了几句。陈修和见此,十分生气,随即质问译员为何不照实翻译。何应钦得知译员未将自己的话照实翻译,顿时勃然大怒,要陈修和替他翻译。
陈修和认为若由自己翻译,亚历山德利会误以为是陈的意思,仍要译员翻译,但不得有丝毫遗漏。亚历山德利听了全部内容,面红耳赤,局促不安,在道歉认错后,便匆匆告退。
法国方面虽屡屡碰壁,却仍未停止活动,又派人向重庆活动,竟然从国民党政府外交部拿到了同意放行被扣飞机的文件,要求陈修和照办放飞。陈修和立刻请何应钦给当时的国府外长王世杰打电话,指出外交部不与何商量,也未经陆军总部同意,径自应允法军要求,发出书面文件,超出了外交部的权限,陆军总部拒绝执行。他还警告外交部,今后处理这类事要慎重,避免内部纠纷,让外国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