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打电话跟沈老板商量,可是对方的口气非常硬,他说:“这些我都不管,反正你已经拿了我的定金,并且同意增加补充协议,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掂量吧!”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笔生意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可惜,当时我当时太迫切地希望做成这笔生意了,所以才被人钻了空子。
针对这个事情,我紧急召开会议,召集公司的核心骨干商量如何解决此事,大家一致认为,我们既不能给对方发货,同时也不甘心按照合同规定赔给对方一百多万。但我们已经陷入了一个两头吃亏的泥潭,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事情总是僵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办法。
这时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他是一名律师,在温州市法律界很有名气。我连夜跑到他家,把我遇到的麻烦讲给他听。律师朋友听了我的遭遇之后,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兄啊,你在跟他签订补充协议之前,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问问这个协议能不能签?”
我说:“都是正常做生意的人,谁会没事儿专门准备跟人打官司啊?”
他说:“还真让你说着了,北京这伙人就是专门跟人打官司的。我们温州很多商人都吃过他们的亏,这些骗子从里骗一单,那里骗一单,我这里已经遇到好几起同样类型的案子了。”
我问:“这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律师朋友说:“干什么的?他们就是专门干诈骗这一行的。他们在北京租一间写字楼,刻个公章,然后到处签合同。别看你现在陷入了合同陷阱,你很难受,但是,在我遇到的人里,你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你毕竟没有给他全部发货啊!有一个路桥的老板那才叫惨,给对方发了价值200万的小商品,全部的货都发完了,然后再给对方打电话,就是打不通。这个老板按照合同上写的地址,找到了北京,结果那个地方人去楼空。几百万的货打了水漂,人一上火,得了脑中风,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
我非常着急地问:“针对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律师朋友说:“你现在这种情况,一点都不亏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已经进入了别人给你预设的圈套。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按照你们这个合同,60万个电源开关、60万套五金工具,分三次交货,每次都是各发20万,你如果不履行合同,他跟你打官司,你会百分之百地输。我给你提一个方案,你不是已经收了对方百分之十的定金么?正好先给对方发20万开关,20万套工具。等他收到第一批货物之后,你再跟他协商,说现在原材料涨价,但这第一批货物我们仍然执行原来的价格,以后的两批货物,鉴于原材料价格浮动,原定价格已经不能继续执行,所以要求解除合同。虽然你现在发出这20万电源开关和20万套工具也是赔钱,但毕竟亏的少,你如果把剩下的那些货物也发出去,就会亏得更大。”
律师朋友的话,将我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当时欢欢喜喜签订的合同,现在却变成了死亡魔咒。
第二天一早,刚一上班,我就给北京打电话,说了律师朋友给他提出的方案。可是,北京的沈老板那边死活不肯,他一口咬死了非要我继续履行合同不可,而且必须将第一批货马上发给他,如果延期,就要起诉我违约。
北京那边不同意终止合同,我只好硬着头皮来履行合同。要采购第一批货物,算一下成本就是56万,我将第一批货物发给沈老板之后,我已经赔了14万。我是靠小本生意起家的,虽然做了很多年生意,但手里的流动资金只有十五万左右,要采购这么一大批货物,资金出现了巨大的缺口。我把能想的办法全都想过了,最后从民间借款60万。
我当时的信念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第一批货物虽然赔钱了,但是剩下的第二批货如果不见现金,绝不发货。我的律师朋友提醒我,发一个传真给对方,要求他们带现金过来,然后一手交钱一手提货。
但是,在这份合同里,并没有“现金提货”这一条,如果对方不同意怎么办?我们必须配合起来演一出戏,让北京方面同意解除合同。我找了几个朋友和律师,大家一商量,想出了一个办法,说我做生意亏本了,把公司顶给了朋友,让我的朋友出任新的法人代表。新公司的老板对我以前签的合同一概不承认,如果希望发货,必须带现金前来提货,否则,合同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