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本名林中狮。
每当有人见到这三个字怎么写时,无不好笑地抬起头来再看他一眼,林老板就很震怒。
怎么了,不就是人长得猥琐一点儿,体格渺小一点儿,脑壳歇顶得早一点儿,连个有傲骨的名字都不能取了吗?
奈何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有一回饭局上一位领导不知吃了什么,见到他的名片就笑得前仰后合,直夸他的人和名字“都很有兽性”!林老板讪讪赔笑,心里十分受伤,第二天就买火车票回到江西老家,跟他妈妈要来户口本去公安局申请改名字——他狠狠地砍掉那半个“犬”,变成了林中师。
白洛洛抚掌大叫:“老板啊,你太没INSIGHT了。林中师这名字听起来多娘啊,我要是女人我也喜欢兽性大发的男人。”
于是,林老板默默地看着她。
白洛洛一怔:“口误,我原本就是女人。”
前台兼行政助理的秦晓早已笑得打跌:“洛洛姐你太有才了。说实话,你真的不是说漏嘴吗?我对伪娘没有偏见,像你这么漂亮,别说伪娘,你就是个狒狒我都没意见。”
林中师道:“伪娘是什么?我跟你们90后说不到一起。”
秦晓道:“说了你也不懂。我就纳闷,洛洛姐这么漂亮这么能干的女人怎么会来给你打工。唯一解释就是她其实是个男人,你俩之间有些难为世俗接受的感情纠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洛洛姐要真是男人你就更配不上他了。”
林中师怒道:“我有那么不堪吗?!”
白洛洛则拉着秦晓作势要往洗手间去:“走走走,姐跟你验明正身去。”
秦晓贼眉鼠眼,瞅准机会一把朝白洛洛胸脯抓去,白洛洛登时尖叫起来:“干什么,你!”
林中师到底算个君子,见女孩子们这样玩闹早悄悄躲开了。
秦晓哈哈大笑:“验过了,货真价实。”
白洛洛往死里捶她:“疯丫头,没大没小。”说罢起身去了洗手间。
秦晓只道她动了真怒,忙忙跟在后面:“别啊,洛洛姐,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却见白洛洛只是呆呆地满脸通红,红得像发烧了一样。
18岁的秦晓看着她,若有所思道:“洛洛姐啊,我好像猜到了你一个秘密。”
白洛洛边洗脸边道:“嗯?”
秦晓窃窃道:“你这反应……该不会从来没人摸过你吧?难道你还是处女?”
白洛洛腾地站直了身:“老林说得不错,跟你们90后真不是一个物种,走走走,出去出去。”她连轰带撵把秦晓赶出去,自己紧紧锁上门。镜中女郎面赤耳红,双唇娇艳欲滴,胸口一起一伏,简直像要爆炸一样。
白洛洛平时上班只穿西服套装,在一群背心迷你裙的女孩中间显得格外异数。到不是她矫情爱端经理架子,实在是客观条件所限啊。
她买便装一向很困难。胸围够了的,腰围能再塞进一头猪,腰围正好的,胸围根本扣不上。弹性吊带小背心更是想都不用想,穿起来简直就像——艳星。
她父母自幼对她要求甚严,说女孩子断不能衣冠不整,举止轻佻。于是她上班都两年了,还从来没人见过她不穿套装什么样子。
甚至连同居多年的唐笙都没见过。
每天洗完澡,她都要立刻穿上内衣,再穿上圆领口、长袖口、长裤腿的HELLO KITTY棉布睡衣。
唐笙无数次哀求,老婆啊,给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她当即跳起来给他一顿胖揍。
她父亲白秉澄对她与人同居这件事恨之入骨,举着鸡毛掸子恨不得打死她。她假惺惺地哭道:“现在房租那么贵,住一起省钱嘛,反正我肯定要嫁给他的。”
她母亲兰芝便厉声道:“结婚前不许与他发生关系!”
她嬉皮笑脸道:“那你给我点个守宫砂吧。”
就是这样一个传统家庭里长大的传统女孩儿,却在那一方小小天台上被人看了个精光……一想起自己当时那个搔首弄姿的不堪样子,白洛洛恨不得把脑袋栽进马桶里盖上盖子摁下冲水,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傅迦根本不必嘱咐她保密,那件事和那个叫傅迦的名字早已成为她毕生奇耻,就算山无棱天地崩她都不可能跟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