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曾有一位愤青先贤说过一句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句话可以有许多种理解，比如我们可以隐约嗅出先贤对自己的审美定位并不如他的诗词那般阳刚。但白洛洛一直很喜欢这句，她认为它直观明晰地阐述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是另一先贤提出的旷世奇观点。由此可见白洛洛本人也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样自信、务实和客观——因为实际上就算你看青山不顺眼，青山也只能跟你干瞪眼，并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  

这就有些扯远了，其实白洛洛真正想说的是，她对唐笙绵绵无绝期的爱是有原因的。鉴于这原因也是那样那样的久远，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远远扯开了去。  

如果你现在手边有一张小学毕业集体照，那你不妨翻出来看看。你会发现你对其中某些同学几乎完全没有印象了，不仅不记得他们叫什么，连面孔都是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这些人要么跟你关系普通，要么他们本来就太普通，最漂亮的女生、最帅的男生和学习最好的男生女生你多半还能认出来。  

白洛洛小时候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孩。个子小小，戴着眼镜，童花头深垂的额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永远佝偻着后背，不爱说话，从不主动回答问题，小学毕业成绩均分83，毕业后第二天基本就没人记得还有过这样一个同学。  

一句话，没有存在感。  

白秉澄不以为然，他说：“女子无才是好事。家里什么都有，她再样样拔头筹，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兰芝却瞪他一眼：“胡说，女孩子怎么了，别的都是身外物，唯有身体和学识是自己的。”她切切地对白洛洛说：“小学还不要紧，读初中以后务必要努力学习，记住了吗？成绩太差了，妈妈像你这么大时门门功课都考第一的。”  

白洛洛木着一张脸，只是懦懦地点头。  

兰芝看得气不打一处来：“直起腰来！含胸驼背的像什么样！”  

白洛洛吓一哆嗦，努力向前挺了挺，可没过多一会儿又习惯性地缩了回去。  

兰芝一眼看出端倪，拉着白洛洛回了她的卧室。  

她柔声道：“洛洛，你过来——我是你妈，你怕什么。”  

兰芝是个牙医，虽然术业专攻的是口腔，不过女孩子生长发育的生理构造常识还是有的。她半是惊喜半是感慨道：“妈妈光顾上班了，都没时间好好看看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白洛洛错误理解了“长这么大了”这句话的含义，脸更红了。  

兰芝道：“下午带你去商场买内衣，一定要买最好的内衣，胸部是女孩子身上最美的部分，一定要好好爱护它，知道吗？”  

白洛洛简直悲痛欲绝，低低地说：“知道了……”  

没有任何一个小学六年级毕业的女孩子会为胸部丰满而得意，相反，这件事实在太见不得人了。  

试穿内衣的时候她甚至哭了出来，她觉得她再也不是天真纯洁的了。  

然而毕竟大势已去，发育来得完全无可逆转，就在初中入学报道的前一天，她胜利迎来了初潮。  

其实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入学这天早上已然有过征兆，她自我感觉相当不佳。  

初潮兼第一天上学，她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天微微亮时就起床了。  

校服还没有发下来，她不知道穿什么合适，想去请教妈妈。  

父母卧室的房门虚掩，她在门口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又猛地似懂非懂醒悟过来，霎时间脸涨得通红，飞一样地逃离现场。  

她伤痛难言，原本以为只有那些书里才有那种事，为什么父母也会这样？！  

人类为什么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