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是爱情的萌芽,是我的爱人。她翅膀上绚丽的图案,迷惑了人类、牲畜和我——作为寄生在城市阴暗角落的顽疾,我选择了适当的做法,铲除了令人讨厌的家伙,成为了所爱之人的主人。”(很难得地显露出了得意之情)“她生长在葡萄牙人的花园里,虽为野生,却被愚蠢人类视作所有物而占有。那个多嘴多舌、一无是处又自以为是的男人,用花粉和蜜汁诱骗她,让她进到这时时拉起窗帘的阴暗的屋中,从此囚禁她,不再让她飞舞。给出一些蔫掉的花朵,作为她烦闷禁锢生活之中唯一的乐趣——他和他的猪,正毒辣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超越种群太久,内心已然变异的怪种、怯弱的失败者,所保留唯一的乐趣,居然是恃强凌弱,去摧毁掉无力抵抗的、娇弱又美好的生命。即使,我也只是寄人篱下,只是吃着那一人一猪的残羹冷饭为生,这种事情,在我的内心里,也是绝对不能够原谅的。”(话语声中满是愤懑之情)“前世为鼠,虽然身体弱小,却多少身形灵活,头脑起码也好过那两个蠢货。他们最害怕的,无非是畸情败露,从此彻底被社会抛弃,为众人所不容,最后只得踏上赴死之路。这于我是无干的,最多不过是社会伦理在教唆他们赴死,而我,不过使得真相昭然若揭,不过为了拯救美丽的蝴蝶——我所心仪的爱人。即使最初并不认为他们就会死去,即使只是在求些状态的改变……好吧,事情在数千年里已在不断轮回,可惜一只玄鼠,除了黑色的皮毛之外,不可能如我,再具有能够洞察古今一切重复变化的异能。注定的一切自有因果的推动,我不过是完成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又一件事,再一件事……”
“从这些信息当中,却已经隐约看清你今世所为的轮廓了——今世的动机,你也已阐明,再明显不过。”(摇头)“那个女孩只是作为一对同性恋情侣的掩护,四人同居一处。按照你所给出的对应法则,屋主应是前世身为葡萄牙人的落魄设计师——而你,作为寄人屋檐下的鼠类,把他们的秘密昭之于众,诱使他们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无奈赴死,在你这方面,则同时给自己和女孩以解脱,得以展开新的生活——”(手撑住男人的椅背,稍用力)“童话般美丽,可惜统统是错觉。且不论这前世观念是否真实吧,而今你坐在这里,并且,根据你目前所提供的信息,以及我们迟早将会收获的调查结果——迎接你的新生活,很有可能是数十年牢狱,甚至死罪。最好的可能,是排除谋杀,按照你的说法——根据教唆自杀来量刑。但是,在这个国家,这项罪名经常都是难以定论的。若是在日本,刑法典第二百零二条有所规定,教唆自杀最高也仅判处七年牢狱;而在德国,教唆不引起任何的罪孽。另一方面,你在现场的‘无作为’,可能会由于宿醉无意识而获得完全赦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可是,在女孩方面,事情就很不同了。从你少许的描述当中,已经能够获知:按照刑法来看,这至少也属于非法拘禁——如果你刻意设置了谋杀的机关,并且,因为你所坚持的晦涩故事,拖延了时间,导致她死去的话,便是一次成功的故意杀人了:照这个态势分析,不仅你所谓的轮回对应不能够成立,你的童话破灭——唔,在你的前世故事当中,玄鼠和蝴蝶最终生活在一起了吗?”
“我们幸福生活在一起,一直到死。”(仰起脖子,挤出古怪的笑容)“今生来世,也是一样。”
“就像我所说的,大约今生的轮回对应会比较困难了。”(看一眼记录人员的座位)“除非,你直接给出几个名字,还有我们需要的地点——对付猜谜游戏的耐性,于我这方面,也是十分有限的。”
“没有任何困难——困难只在于理解现状,分辨现实。”(同样看一眼记录人员的座位)“当然,不去在意现实的真正形貌,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可曾想过,所有寓言之间的时间间隔,不过都是形式而已。不同的身份认知导致的不同演绎,在叙事的空间之中,都是一种再临的轮回呢?”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看一眼时间)“先认清你自己那待囚的困境,再考虑清楚该说些什么话吧。”
“容我把葡萄牙人、黑猪、玄鼠和蝴蝶的故事说完。”(表情严肃)“前世即是今世,而时间不存在。”(左手紧捏住自己的右手手掌,一边讲着,好一会儿才松开)“我——作为玄鼠——先是要让人和猪的畸情被邻里众人窥见。为此所做的准备,乃是努力卸去临街一角的窗帘,并且,要让这两只讨厌生物在交媾时,恰好可以有人路过并且目击。全部的经过,我会详细讲给你听:这并不会耗得太久,跟一次轮回也一致。”(似乎是在苦笑)“虚实之间,也早已没有界限了——但是,事件与细节之间的对应,却始终是在保持一致:完全相反的情况,也是一致性的反映。总是这样,如坠入邪魔毒坑,却万事万物矗立不乱;如横越大千梦境,最终竟不知我身在此,我身在现实——却终究都是虚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