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警官一行人也一起用晚餐。狗鼻子和书呆子喝了点酒,猎犬警官则是猛吃甜点。
“能够接受这样的款待,深感荣幸。人家老是对我们抱持偏见,甚至怀有敌意,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况且警局又不是专门制造犯人的机关啊!真是的,居然在吃饭时说这么不识趣的话,不过与其刻意回避,倒不如坦率点,气氛也比较轻松,还请各位包涵。希望能在稍微轻松的气氛下进行侦讯,也希望各位能放宽心配合。这栋在深山中略显突兀的西洋式建筑,是钢筋水泥造的吗?”
“是的,属于莱特①式建筑,屋龄应该有十五年左右吧。主屋的话,约一百五十年。”
“每扇门的钥匙孔设计都很精巧呢!”
“其实这种深山人家没必要锁门,反正也不可能有小偷,不过晚上倒是有不识相的家伙,我是指私通一事。”
“警官先生,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话题吧!凶手不可能是外来人士,我敢断言。你那种问话方式就好像在挑逗我们的神经一样。”我愠怒道。
“想说什么就说,别客气。因为我们都是搞文学的,习惯直来直往,刻意拐弯抹角,反而让我们觉得别扭,不想配合。”
“别这么说,矢代先生,您对这事比我们警方多少清楚些,我们还像张白纸,得想办法搞清楚状况。您知道的事我们未必知道,所以才要请教各位啊!那么我想请教矢代先生,为何如此断言凶手绝非外来人士呢?”
“因为没有遭窃痕迹啊!而且谁会特地大老远跑来杀那家伙呢?”
“意思是指除了这里的人之外,没有人有杀望月先生的念头啰?”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啊!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多少都想杀了望月吧!况且并未发现任何外来者侵入迹象。”
“了解。不过您说的这番话并不能确定凶手非外来犯,因为从走廊玄关登上楼梯,正面就是望月先生的房间,有可能凶手潜入时,死者惊醒惨遭杀害。”
“凶器短刀是放在会客室架上的装饰品,凶手应该是熟悉内部之人,不是吗?可见一开始就有杀意,才会带着那东西吧!”
“原来如此,但也不能如此武断。命案发生当天,那把短刀还是放在原处吗?”
没人回应。一马回答应该放在原处。
“昨晚大家像这样围桌用餐,之后呢?”
“之后?平常用完餐后,大家就各做各的,不过昨晚为了欢迎矢代他们来,在隔壁客厅喝酒聊天、跳舞,闹到很晚就是了。”
“哥,真是败给你了。警官先生想知道什么?就是想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杀人啊!我来说明好了。王仁先生和我提早回他房间休息,记不得是几点了。我从王仁先生房间离开时,他已经睡了,那时桌上并没有打火机和沾着口红的烟头,因为我根本不抽烟。于是我关上灯走出房间,接下来就轮到打火机的主人秋子小姐来说明了。宇津木小姐,请。”
秋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是去过王仁先生的房间,大概一点左右。”秋子很直接地说。
“王仁先生已经睡了,还发出鼾声。因为怎么摇都叫不醒,我索性坐在椅子上,抽了根烟。”
“那时有喝玻璃瓶里的饮料吗?”
“有,喝了一点。不过本来就剩下不多。”
“那是什么饮料?”
“牛扁汁①。别看王仁先生好像很结实,其实胃不太好,所以每天习惯喝些牛扁汁以代替茶。”
“冒昧请教,你只是去一下隔壁房间,也要带着打火机吗?”
“并不是每次都这样,不过王仁先生不会请我抽烟就是了。我昨晚原先没带打火机就过去,结果发现房门锁着,只好作罢,可是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碰巧想起王仁先生的钥匙寄放在我这里。结果找一找,还真的找到了,于是我带着打火机和烟又过去了一趟。”
“说谎!我离开时根本没锁门!”珠绪小姐大叫。
“可是房门真的上了锁啊!”
“哈,那可怪了!那钥匙呢?”
“我又带回去了。锁上房门,刻意留下打火机,是打算等王仁?生醒来之后,让他晓得我曾经来找过他,也替他锁上门。可是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替他锁上门,至于是谁,只有王仁先生清楚吧!我是为了表达不满才刻意留下那只打火机。”
“胡说八道!我今天早上发现王仁先生的尸体时,房门根本没上锁,不然我怎能进他房间发现他死了?”
“看样子愈来愈复杂呢!这屋子里,每间卧室的钥匙是一样的吗?”
“不,每间都不一样,不过都有备用钥匙。”
“这么说,望月先生的钥匙在宇津木小姐那里,那么另一位可以上锁并打开房门的人是谁呢?是持有同一把钥匙的人吗?”
“是的,每支钥匙都复制三把。一把由个人保管,一把放在隔壁客厅的桌子抽屉里,另外一把记得是放在保险箱。”
“那个抽屉……喂!狗鼻子,你去确认一下。”
一马和狗鼻子前去确认,赫然发现放在抽屉里的一大串钥匙不见了。客厅的桌子抽屉里,放着印有歌川家名号的信笺、信封和稿纸等,方便客人自行取用。
“有哪位曾看过抽屉里的钥匙?”
“我看到过。”驼子内海很直爽地说。
“什么时候?”
“因为我没带稿纸过来,所以翻翻抽屉,看看还有没有稿纸,可是只发现信纸之类的,没有半张稿纸。记得是刚来这里不久的事,已经一个月了吧?至于几月几日就记不得了。”
“望月先生的房间和隔壁房间有扇门,那扇门的钥匙呢?”
“卧室间的门是上锁的,钥匙也不会交给客人,就在被偷走的那串钥匙中。”
“谁住隔壁房间?”猎犬警官摊开标有每人房间的配置图(见次页)。
“喔!是丹后弓彦先生,曾在杂志上拜读过您的作品。昨晚有没有听到隔壁房间发出异常声响?”
“反正每晚都听得到各种奇怪声音,倒也不会特别注意。王仁死了,从今晚开始,应该比较容易入睡吧!有谁能说明爱欲声和杀人声之间的差别?”
晚餐后,大家纷纷往隔壁客厅移动时,狗鼻子却突然叫住彩华夫人。
“夫人,请问一下,这拖鞋是……?”
“这个啊!这是室内靴。”
“室内靴……原来如此,不是拖鞋,而是靴子啊!您总是穿着这双靴子吗?”
“不瞒你说,我常被大家取笑,说怎会有这么奇怪的偏好,不过我就是喜欢这种像玩具似的奢华感,我还有七双类似的室内靴喔!我会依照每天心情交换穿。”
“每双都缀有铃铛吗?”
“只有这双有。”
“昨天也穿这双吗?”
“昨天啊……是啊,昨天也是穿这的。但也有穿其他的,怎么了?”
“铃铛掉了一个,记得是什么时候掉的吗?”
“对啊!只剩一颗铃铛,今天早上突然发现的,因为我东跑西跑,还绊倒过。我特别喜欢这双呢!很可爱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