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该去想那些事的。）

对了。能顺利挺过九供仪礼的我，无疑还是幸运的。祖 母婆婆后来之所以会那么辛苦，并不只有母亲体弱多病这一 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母亲的孪生姐姐 本该继承巫女一 职的早雾阿姨 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出现了精神问题。据说 症状日趋严重，后来别说当巫女，就连独自进行日常生活都 有了障碍。邻村的当麻谷大夫曾怀疑那是九供仪礼时服用的 一种叫做“宇迦之魂”的药酒的副作用所致。祖母婆婆当然 不可能认同这一观点，但过去的实例已不止一次地证明“喝 下宇迦之魂的人会有生命危险”这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最近 的一个例子便是我的姐姐。是的，小雾姐姐

巫神堂里的仪式结束后，姐姐和我遵照吩咐，喝下了一 种奇怪的液体。甘甜中微妙地泛着苦涩，不温不凉，下咽时 莫名地让人有些恶心。那便是宇迦之魂。喝下那药酒之后的事， 我几乎记不得了，只知道仪式后的九天里，我们两个必须一 直待在祭坛前用麦秆扎成的产房，且每天都要喝上一回宇迦 之魂。两姐妹被“囚禁”在那个外侧不知为何靠着一把竹丝笤帚的麦秆房子里，只为了实现一个成为巫女、一个成为凭 座的蜕变

后来我才知道，到了第十天早上，我和姐姐都没醒来。 家里人既没喊大夫，也没把我们送进医院，而仅仅是把我和 姐姐转移到了与巫神堂邻接的隐居所 各自分开的房间 里 以事休息。不知是否这个缘故所致，直到基本恢复以后， 我的左半身仍处于麻痹状态，暂时丧失了行走能力，虽然之 后勉强算是治愈，但全速奔跑之类的事情，恐怕这辈子都没 指望了。

至于小雾姐姐当时状况如何，我已没有什么记忆了，只 记得醒来时被安置在隐居所原本属于小雾姐姐的那个八叠·间 里。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小雾姐姐的身影。我挣扎着钻出被褥， 往隔壁祖母婆婆的十叠间慢慢爬去。是觉得祖母婆婆会在隔 壁吗？不对，好像不是这个缘故。那就是我下意识地觉得姐 姐就在隔壁？因为孪生姐妹的缘故而互相召唤？是那种普通 姐妹所没有的心灵感应发挥了作用？我真想这样肯定。但这 却是最荒谬的答案，我最清楚不过了。

因为是孪生姐妹，小雾姐姐与我在容貌上确实极似。然而， 我们除了外表再无共同点可言。跟自小聪明过人、心智早熟 的姐姐相比，我简直是个比实际年龄还幼稚许多的小孩。在 姐姐开始涉足祖母婆婆的藏书 那真是个数量惊人的宝库，

· 日文为“畳”，计算榻榻米数量、表示房间大小的量词。

涵盖了从文学娱乐小说到历史宗教典籍的几乎一切主题 甚至一一钻研领悟之时，我才刚把阅读范围从插图读本晋级 到儿童读物。姐姐自幼就显露出非凡的气度和风骨，在村民 们眼里，她就是谺呀治家巫女的不二人选，是祖母婆婆无可 取代的继承人。而我则恰恰相反，怎么看都只是个怕生的黄 毛丫头。

小雾姐姐是祖母婆婆的骄傲，集万千期待于一身。我想 她就是为了配合祖母婆婆极尽所能的精英教育而生的。资质 如此天差地别的我们，即便是孪生姐妹，也不可能有什么一 起玩耍的美好回忆吧。事实上，生性害羞、畏首畏尾的我根 本交不到什么朋友，就连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的快乐也不曾 享受过。姐姐自然也和我一样。然而我们却站在完全相反的 位置上。姐姐不过是生性孤高，情愿独处，而我不论身在何 处都只有孤独为伴 如果进入小学那会儿，千代姐姐和涟 哥哥没有主动与我交好的话，我一定会一直一直地孤独下去吧。

在那个时候的我眼里，小雾姐姐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我似乎总是羡慕如此优秀的姐姐，同时又为自己的愚钝而自 感低劣。我暗暗嫉恨她独占了祖母婆婆所有的疼爱，却又怜 悯她从未像个孩子那样享受童年。

总之，像我们这样的一对姐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