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制订了计划,决定用大炮从正面攻击村庄,而机关枪则从两翼的有利位置辅助攻击。然后,我们开始进攻了。我们并没有遭到敌军的火力攻击,这一点令人吃惊,但我后来一想,也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进攻计划奏效了。我已经准备好最后的一击了。突然,一辆英国装甲车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我想,一定是德军俘虏了这辆英国装甲车,然后他们就把这辆车开来使用了。于是,我叫来了一个拿反坦克枪的士兵,并对他说:“注意安全,瞄准那辆装甲车,我一下令你就开枪。”那辆装甲车越开越近了,我能看见装甲车里面有一个戴头盔的英国士兵。他慢慢站了起来,一边挥手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我想,德国人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这个人其实是苏格兰皇家军团的马尼上校。他对我们大喊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回答说:“我们正在夺回这个村庄。”他说:“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正在和法军的旅长一起,享受我战争开始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突然,你们的炮弹就飞过来了,屋顶被炸开了花,美餐也毁于一旦了。你们最好回去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离我远点!”
第二天清晨,我们回到营队,并向长官报告了此事。其实一切都是指挥官自己想象出来的,他太紧张了。德军并没有过河,但是他却坚信德军已经占领了村庄,所以就让我们去把村庄夺回来。我很为指挥官感到悲伤,他以前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在和平时期,我就是在他的手下服役,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长官。他是一名很优秀的军官,因为他很敏感,所以他明白士兵们的感受。但是,他的敏感却没有让他经受住严酷战争的考验,最后他崩溃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因为炮弹休克症离开了战场,但是他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二战”后期,他一直在后方从事训练工作。他做了很多不同的工作,但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开朗的长官了。我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让所有人都失望了,这让他的良心很不安。“二战”结束后不久,他就去世了。
乔治·兰伯特士兵(达汉姆轻步兵团第9营)
一个通信员在路边被迫击炮炸死了,我是安葬他的人之一,这就是我经历的战争的洗礼。在你还没有习惯时,这真的不是一件美差。可是,我们不得不将这名士兵安葬了,中士取下了他的标牌。长官走过来说:“给你们一杯朗姆酒吧,但是你们不要指望每次都有这个。”于是,我意识到埋葬士兵的差事还会经常有,我觉得有一点恶心。
大卫·艾洛特士兵(皇家陆军医疗部队第141野战急救部队)
我记得我们救治过一个很特别的士兵。他的个子很高大,肩膀宽得都超过了担架的宽度。他被机关枪打中了腹部,手臂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当我们把绷带拆开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的手臂几乎要从肩膀上掉下来了,胳膊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我和另一个下士感到很无助,因为没有医生跟着我们。我们发出了急救信号,一位年轻的医生来了,他不是我们熟悉的医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检查了伤口,然后说这只手臂废了。但是由于我们没有任何的消毒工具,所以他拒绝把手臂拿掉。我打开工具箱,拿出了一把剪子,把那只手臂剪掉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随后,我给他包扎了一下。晚上,我把那只手臂扔到战壕里去了,那只手臂很沉……我想那个可怜的人肯定已经离开人世了,在救护车来带他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