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争执(2)

潋滟江山 作者:楚妆


陶花还礼,眼前仍是有些迷蒙,只能不停擦拭泪眼,隐约中看见对方气质清冽,行为态度微带点冷傲之气,却又被一身儒雅掩盖得不露半分怠慢。她取出书信,朗声道:“在下陶花,愿助元帅一臂之力,击溃敌军。”

男子颔首,温言回答:“秦文谢过。”说着命人接过书信,又叫了兵丁过来,带陶花一行人安顿休息去了。

陶花日夜赶路,很是劳累,当晚连饭都没有吃,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觉得困乏已去,就到外面找人去见秦文。她自幼在契丹长大,兵法上深受父亲教诲,满肚子的话都想跟周营主帅好好讨论。

可是去的人即刻回来,答说秦文出营打猎去了。

陶花不由微怒,契丹人打仗从来不讲礼法,偷袭之事更是常事。哪像中原人等,宋襄公待对方军队过江之后才攻击,还传为千古美谈。如果敌人一早就进攻,主帅不在营内,也不见有什么布置,岂不是危险?

她当即去牵了“飞雪踏”,问明方向即纵马而去。

追出去三四里地,却仍未看见秦文等人的踪迹。陶花觉得奇怪,又四面兜转一番,依旧看不见人。眼看太阳越升越高,陶花觉得又饿又累,只好原路回营。

刚走到门口,却迎头碰见秦文带了一队人马出去。

他今日已穿戴整齐,银甲紧紧压住罗袍,马镫上一对铁枪擦着甲胄边缘铿锵作响,全然不似昨日炊烟中入世的模样。虽然一样安闲随意,却似已与人间隔开了万丈冰渊,只有让人听命的余地,再无闲谈的空间。

陶花长在契丹,再不经心也是懂些马的,一眼已知他胯下战马是汗血良驹,神骏勇猛。那匹红马焦躁不安,四蹄翻动,随时扑击猎物之势;马上的人却是沉静如古井之波,勇力又内敛。

陶花为他威严所折服,心底的怨怒散了一些,翻身下马,先行礼,再开口,“我今早差人去请元帅,可是帅帐里的人说你去东南方打猎了,我找到现在才回来。”她已猜到必是他属下应付自己,他根本就没有出去打猎。

秦文沉默一瞬,淡淡答道:“我有军务在身,改日再与陶姑娘谢罪。”言毕即松缰而去,剩下陶花一人在原地。

陶花也是烈性女子,明知这是对方轻慢自己,当即大怒。本想再也不理会这人,随即又想到这是两军交战,父亲自她幼时就教诲过“家事为小,国事为大”。她深吸几口气,平息怒火,翻身上马去追这一行人。

陶花的骑术是契丹名师所授,“飞雪踏”又是草原上万里挑一的良驹,片刻之间已提疆横马于秦文面前。因停顿甚急,红衣尚在翻飞,“飞雪踏”长嘶立起。

秦文面上有不悦之色,陶花抢先开口,“元帅,我有些话要跟你说,请你移步。”

秦文尚未回答,他身侧的亲兵忽然笑了两声,“如果每位姑娘要跟我家将军说话,我家将军都要移步,那我们连汴梁城也出不了了。”

陶花临来之前已经听说秦文性格冷淡孤傲,所以被他冷落虽然生气,倒也算意料之中,可如今连一个亲兵都奚落自己,今后如何服众?她想到此,一言不发,袖箭甩手而出,正中那亲兵面颊嘴侧。

她发箭时已经估量好力度,刚刚伤到那人而已,不至致命。秦文已经伸手来救,可是近在咫尺,又事起突然,更何况陶花箭如何能防?竟是没能救下。

那个中箭的士兵受痛哀嚎,失去平衡跌下马去。周围的士兵立刻下来几个去照顾同伴,其余人等除秦文外全都提马后退几步,看陶花的眼神虽然有些敌对,却再无调笑而变成敬畏。

秦文面色如旧,仍是冷淡无波,“陶姑娘伤我家将,意欲何为?”

陶花伤人之时,已经知道一旦出手,今日是无法跟眼前这人心平气和谈论军事了。事已至此,她也不再隐忍,朗朗回道:

“秦将军,徽王书信说得明白,我熟悉契丹军事,此行来助你退敌。可我几番跟你说话,你都故意回避。你若瞧不起人,我陶花倒是也不在乎,只是延误军情、祸及国家,你我如何承担得了?你这家将,哼,我原来听说秦家军个个骁勇善战,若都似这般油嘴滑舌,训诫一番也无妨!”

秦文沉默半晌,冷哼一声,“多谢陶姑娘教诲我家将。只是我今日要出营与契丹约战,恐怕无暇听你高论了,等我此战告捷,再来与陶姑娘纸上谈兵!”说罢纵马而去,众亲兵纷纷随上。

陶花被他一句“纸上谈兵”噎得反驳不出,只好带“飞雪踏”避于路边,冷冷看众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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