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初到罗马的艰难岁月(3)

有梦就能实现 作者:陈田忠


李叔的车绝尘而去,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回过头来望着繁华、甚至可以说是奢华的罗马城,心里忽然感到空落落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也没有一个可以听懂我说话的人;抬起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迈向哪里。一股残酷的孤独感忽然迎面扑来,

此时此刻我才深深地体味到什么叫做“异国他乡”,什么叫做“举目无亲”。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酸酸的,可是我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我用力地甩甩头,对自己说:“陈田忠,你来罗马是要干一番事业的!家乡的亲人还在等着你,你没有别的选择,一定要争气! ”

我沿着宽阔的马路向前走去,突然,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我这才想起来,从下飞机到现在,我一整天还没吃东西呢!环顾四周,我发现这里所有的商铺都大门紧闭,店内也不见灯光和人影。“奇怪!”我心想:“这么繁华的城市怎么没有店铺营业呢?想买个

面包都买不到,真是见鬼了!”——直到后来我才从其他华侨那里知道,在罗马,周六和周日商店都会歇业。我沿着马路往前走着,此时的我已经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了。

俗话说:“饥饿易忍,口渴难耐”,嗓子冒烟的那种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来到了一个广场,隐约听到有流水的声音,我急切地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水池中央正不断地喷涌着泉水。我喜出望外,赶忙跑过去,硬生生地把自己灌了个水饱。此时,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秋风乍起,一阵凉意从脚底涌向全身,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无论如何,得赶紧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想下一步。”想到这儿,我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本《意汉字典》,找到“旅馆”这个词的意大利说法—— “Albergo”。

很快,我就看见街边有许多装潢豪华奢侈的 Albergo,里面耀眼的灯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着酒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排列在外面各式各样的高档汽车。西装革履的服务生规矩地站在酒店的门前,他们彬彬有礼地为客人开门,满脸微笑地请客人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背包里的那点钱在这里恐怕连住半个晚上都不够,想想自己的窘迫不堪,我更觉得这样的夜无比寒冷。

越是寒冷就越觉得那酒店里透出来的灯光是那样温暖,我心想:总有一天我也要昂首阔步地从这里走进去,总有一天我也要让这些西装革履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地为我开门,礼貌地为我服务!

市区的酒店、旅馆,每一间都价格不菲,看来我只能到城市边上去碰碰运气了。风越刮越大,昏暗的路灯下,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整个罗马仿佛都陷入了寂静中,只有我还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往前走着??

月亮把它的银光洒在黑带子一般的公路上,显得无比凄冷。周围越来越空旷,人烟也越来越稀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路过的车辆了,我想这下子自己应该是到城市的边上了。

空旷的天幕上悬着两点寒星,阴冷的月光打在我身上,看到地上孤单的影子,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魂野鬼,那么孤单、无助。我继续向前走着,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前面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只希望能快一点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又走了很久,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幢两层的小楼。楼顶上,霓虹灯在风中闪烁着“ Albergo”的字样。

看样子应该是一家小旅馆了,“但愿这家会很便宜!”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走进旅馆,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十分温暖,我心里想着,不管怎样,也得在这里住下来!

正门对着的就是登记处,我走了过去,又是翻字典,又是用手比划着问价钱。老板娘抬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只是从接待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房价表递给我,看着上面标注的价钱,我惊喜地发现这家旅馆居然还有便宜到令我无法想象的房间,我指着价格最便宜的那一间做了个想看看的手势。

老板娘拿出一串钥匙,示意我跟她走,七拐八拐之后,她把我带到了地下室。她打开一间客房的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这个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铺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年久失修而裸露在外的砖头墙面上长了一层青苔,墙角还结着蜘蛛网,但即便是这样的房子,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人间天堂了。

“就是它了!先凑合着住吧,总比露宿街头强,一切等找到工作以后再说。”我自言自语地说。老板娘走后,我一下子瘫在了床上,忙了一整天,我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还没来得及计划一下明天的事情,我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我在这家小旅馆的地下室里面长租了一个小房间——这样比住一晚交一晚钱要便宜得多!总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了,但是交了房租之后,我口袋里的钱也所剩无几了。我开始到处找工作,每天都穿梭在罗马的大街小巷。我不怕辛苦,可是因为语言不通,七八天下来没有任何收获,这让我心急如焚。

渐渐地,我身上的钱越来越少,我留出 14000里拉(约合 10美元)当做救命钱,我告诉自己这些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拿出来用。我更加卖力地找工作,同时也不得不节衣缩食,肚子饿了,我就向面包店讨一些卖不完的面包充饥。我顾不得周围人看我的眼神,留下来、活下去,是我唯一的目标。多年以后,每当我跟朋友们讲起我在罗马讨面包的这段艰难岁月时,他们总会感叹不已,然后,不约而同地说出同样的一句话:“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 ”

其实,人的一生没有吃不了的苦,面对苦难,每个人都有战胜它的能力,关键是要看想不想,只要你想战胜它,你就一定能!

当年面对那样的情境,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生活有多苦,有多难,我都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必须在意大利活下去,必须要活出个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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