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必须承认,有一小部分人是和平主义者,他们排斥一切形式的暴力。他们的勇气和原则性虽然常常要承受公众的指责,可他们确实是更可爱的人。不过和平主义者不仅仅是憎恨暴力这么简单。毕竟除了少数施虐狂和精神变态者之外,所有人都反对暴力。那种仅仅声称对战争深恶痛绝的“和平主义”根本不值一论。因为那种每个人都认同的观点就算再有道理,也只能用“无聊”二字形容。真正值得我们驳斥的是那种反对一切暴力的绝对和平主义者。他们不仅排斥战争或者革命,也反对击昏一名持枪的逃犯以拯救一群小孩子的生命。如果一个老师在有能力制止逃犯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和平主义信仰而袖手旁观,那么他根本没法向孩子家长们交代。不客气地说,和平主义简直就是没有道德底线。极端或者特殊情况下所使用的暴力被公认为是可以接受的。连美国宪法都许可武装反抗侵占行为。不过这种攻击行为受到了一些严格的限制:行为的目的首先必须是防卫;必须是用尽一切手段之后的不得已之举;必须是要制止某些穷凶极恶的行为;不得过当;必须有胜算;不得殃及其他无辜者等等。
马克思主义充满血雨腥风的短暂历程中的确包括不少可怕的暴力。然而,如同我们已经看到的,今天很少有马克思主义者会尽力为那些可怕的暴力辩护,但有许多非马克思主义者会为广岛和德累斯顿的毁灭①而叫好。资本主义的罪行又是什么?一战时的帝国们出于对土地的渴望,将工人阶级士兵送上战场,在一场场血战中无谓地送死,这不是资本主义的罪行吗?除了众所周知的那些历史,资本主义的历史上还充满了全球战争、殖民掠夺、种族灭绝和本可避免的饥荒。如果说歪曲的马克思主义产生了斯大林式国家,极端的资本主义则孕育了法西斯国家。十九世纪四十年代的爱尔兰大饥荒导致百万人失去了生命,而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英国政府在救济措施不力的情况下还要坚持自由市场规律的照常运行。众所周知,英国的资本力量曾长期、血腥地将农民从自己的土地上赶走,而马克思在写到这种行为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这种暴力征地的历史就掩藏于英国宁静的乡村景象之下。与这种长期而又骇人的场景相比,古巴革命简直就像一场茶会那样简单。
①广岛和德累斯顿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破坏最严重的两个城市。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美国空军在广岛上空投掷了原子弹,使广岛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原子弹严重破坏的城市。德累斯顿是德国萨克森州首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该市遭到盟军的大规模空袭,几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