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推，手机滑盖轻移，合上。身体里，某种东西也在滑翔，跌落。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二十分钟过去了，它一直没有动静。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该难过、失望，还是该释然，或者都有，或者又都没有。

但是，当短信铃声又一次响起时，我清楚地感受到内心强烈的期待。我是期待王小八再说点什么的吧，无论什么都行。结果她说：“你既然说敢见我，就先接电话。”

我见识过王小八金牛座特有的倔犟，但我不知道她还是只打不死的小强。面对爱情，她有我缺失的勇气以及勇往直前的决心，这正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虽然没有勇往直前的决心，却有斩断后路的勇气。可见，人类自私的自保精神是多么强大。为了向她证明我的英勇无畏，我决定先打电话给她。我熟练地按下十一位数字，却在按下拨通键那一刻愣住。原来，有些东西不经意间就成了记忆的一部分，而有些东西不是删除了就会忘记。

电话接通，我听见王小八极力平静却还是略显沙哑的声音说：“喂。”

我不由自主地咳一声，听见自己冷冰冰的声音：“你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里全是王小八红着眼睛“吧嗒吧嗒”掉泪珠子的样子，但是我打开门时，迎接我的却是笑逐颜开的王小八，她的眼睛甚至笑成了两弯月牙。她走上前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笑着问我：“谢如檀，你跑去酒店就是为了跟我开这样一个玩笑吗？”

我绕开她，冷笑着说：“我去酒店一向只做一件事。”我知道她会继续装傻，干脆补充，“找女人。”

王小八慢慢转身望着沙发上的我，眼睛一眨一眨越来越亮，喊出口的话也变了音调：“你胡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我抬头与她对视，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嘲笑。这样的表情，回家的路上我暗自练习了几十遍。我一字一句地问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你了？”

我看见王小八眼里的坚持一点一点消退，最后只剩下氤氲水汽。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过来拽我的衣袖，被我无情地挡住。我面无表情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一个人不再爱你的时候，你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还是错。”

王小八走了，没掉一滴眼泪，没再说一句话。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