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完账，我逃也似的离开超市。

到家，卫生间的门依然紧闭。

我走过去，王小八听到声响轻轻将门开了条缝，只露一只手出来，小声说：“谢谢！”

我想到此刻的王小八衬衫下没穿内衣，脸色就变了。

将东西递进去，我回到客厅呆坐着，像只变了色的变色龙，努力用残存的意志恢复真身。良久，我听见卫生间的门开了，王小八磨蹭着走出来，经过我身边时停顿了一下，犹豫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折向卧室。从头到尾，我保持身体一动不动，只将目光专注地落在电视屏幕上。卧室的门关上，我大松一口气。

我端着红糖水推开卧室门时，看见王小八正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闭目、蹙眉。

还好，我不是毛头小子，知道这是种什么状况，不然真会被吓死。

我推推她：“起来。”

王小八睁眼茫然地看我，虚弱地问：“干什么？”

我不做声，扶她坐起来，将碗递到她嘴边。她看一眼红糖水，又惊讶地抬头看我，并不出声，只吸吸鼻子乖乖地低头就着我的手小口喝。

然后，我听见“吧嗒”一声有东西落入碗中，激得暗红色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又是“吧嗒、吧嗒”两声。

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自尊心极强又倔犟的小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伤口，自己坚持，自己挨。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了。

王小八便是这种小兽。我极见不得这种骄傲又倔犟的小兽掉眼泪，于是便哄她：“喂，你这是鳄鱼的眼泪么？”

王小八抬手大力胡乱地擦眼泪，很是不满地说：“你见过这么漂亮的鳄鱼？”

我斜睨她：“也是。你要是只鳄鱼，主人我就忒不划算了。你这张小皮也做不了一两只皮包，浑身也没几两肉，就连卖肉也卖不出个好价。”

“谢如檀！”王小八露出尖尖的犬齿，扑过来。

她忘了我手里还端着半碗红糖水，于是，她扑过来的时候，那剩下的半碗红糖水就不出意外地洒到了我和她的身上。

我们手忙脚乱，她伸手替我擦落在腰间的糖水，我抬手帮她拭打湿的领口。我们在毫无意识之下同时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又在同一瞬间反应过来，空气开始变得异常微妙，很适合去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