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快速追上前面跑步的队伍,此过程被体育老师看见了,他看着我,为了解开他的困惑,我还在跑步的时候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跑完步要打篮球赛。我们这边队伍里来的都是些小角色。而且有几个小角色来了又走。导致我们这边最后差一人。于是海选,谁个儿高会打篮球就上场。嚷了一圈还是没人上。于是又降而求其次,管你会不会打谁个儿高谁上。老黑和我个子都不算矮,于是海选晋级杀入决赛。
我一上场就觉得很滑稽。让一个不会打篮球的人去打篮球比赛无异于让一个腿脚不灵便的人去赛跑,让一个盲人去射击,让一个旱鸭子去游泳。我有自知之明,只能尽量把球传给老黑他们。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一拿到篮球就有种想踢球的冲动。我不禁安慰自己:我是块儿踢足球的料。想到这儿的时候我还由衷地笑了。
我把球传给老黑。老黑投篮,方位不对,猛地落到一个女孩身上,一个弧线下把女孩手里的书砸落。我走过去把书捡起来,是《红楼梦》,我递给她,说:“你没事吧?”她揉揉脑袋,说:“没事。”然后翻书,自语说:“看到哪了都忘了。”我说:“情节还记得吗?”她说:“看到一首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那里。”我说:“在《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
她说:“你看过这诗,那你会背《葬花吟》吗?”我说:“会,但你别让我背。”她笑,看着我说:“你是那个七班的杨凡?”我突然受宠若惊,笑说:“对,你怎么知道是我?没想到还有女生知道我的大名。”我想极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嘴还是笑得合不拢。她也笑了,说:“我知道你,听说你是你们班的睡觉大王。”我僵住,傻笑变为苦笑。为自己辩解:“这是谁那么缺德诋毁我,我上课时间精神亢奋异常根本就睡不着。”说完这话我顿时觉得自己很虚伪。
我羞愧难当不知说些什么。男生在女生面前总能盲目,我也不例外,其实我现在更能理解商代妲己、周朝褒姒红颜祸水的故事。美色当前,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盲目的。
我转移话题,说:“你要喜欢看书的话我送你两本。”她笑,说:“一言为定,我叫瑶淼。”她冲我摆了摆手,走了。
没走几步,我回头,叫:“瑶淼,”她回头,我说:“有时间看下唐寅的《落花诗》,曹雪芹《葬花吟》是抄袭他的。”她微笑说好。
老黑走来对我说:“我打的兔子凭什么你捡?”我从他手里接过篮球,说:“对不起,我再帮你打一只。”说着跑去球场。
钱钟书说过男人和女人间最忌讳借书,因为一借一还就有两种正当的接触理由。谢谢钱钟书教我谈恋爱。
我是个喜欢书的人,有时买了新书不忍把它弄脏就在看之前我通常会洗手。朋友知道后鉴定说我是脑子进水了。其实这并不奇怪,任何爱书的人都会理解我。
我也喜欢爱看书的人,我很少借书给人,倒不是小气,而是我觉得很多人不配看书,相反对于那些爱书的人我巴不得借给他们共同分享。记得我把《红楼梦》拿到班里的时候竟迎来大家的笑声,说我一大男人竟然看《红楼梦》,然后拿着书边哗哗乱翻边夸我文人知识分子什么的,夸得跟骂的一样。夸完还有笑声,我看出来了,是嘲笑。后来我看书的时候都不敢摆在桌子上以免再招来那看不出是褒贬的言辞和分不出真伪的笑容,总之一句话,看《红楼梦》在那些不配看书的人眼里成了件丢人的事儿。
我准备除了给瑶淼送《红楼梦》外再选两本书给她。我想给她本尼采的,但尼采说你到女人那里去时千万别忘了带上鞭子。想这一莽夫的作品不能给瑶淼这样的淑女。弗洛伊德的书更不行,那家伙只对性感兴趣。最终挑了两本她易接受的人文哲学书,一本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一本丁远峙的《方与圆》。